第五十八章 炫技之意(2 / 2)

顧詠言左右為難之際,傅振羽抄完自己那一份,比了比姚安麵前那份館閣體,像評價娘子一樣,評頭論足:“還是顏體的更漂亮一些!”

傻乎乎的。

才覺得自己上當的顧詠言,下意識地認為,傅振羽對倉子堅也是一無所知。如是作想,他心裏舒坦了不少,笑著收回方才的話,因道:“是的,顏體更漂亮,師父也是您更好。”

一個“您”字,超出官話範圍,暴露了顧詠言出身京城這個信息點。傅振羽隻當沒聽出來,謙虛道:“那要看什麼,論學問,大師兄還是最厲害的。”

話間,錢文舉也落筆。

有了倉子堅炫技在前,傅振羽和錢文舉兩個,便是寫得同樣很好,也引不起村民的讚歎了。都寫完的人齊齊看向最慢的那個姚安。

姚裏長也湊了上來。

明明一個字體,安筆下那麥浪一樣曲折的橫線怎麼回事?這孩子,今是來襯托人家先生好的?忒不爭氣了!

恰此時,倉子堅:“差強人意。”。

“大師兄的,是字還是人?”錢文舉直覺大師兄不是字,如此謹慎得補問了句。

二師弟這麼問,是故意給姚安添壓力,考驗他不成?倉子堅看了眼專心等自己回答的師弟,又覺得不像。略沉吟片刻,他實話實,給了個全乎的答案。

“都有。”

字差強人意,人更差強人意。在南湖書院著急出成績的情況下,姚安這樣的苗子,弱的可以。

聽了這樣的評語,姚安握筆的手一頓,抿了抿有些幹涸的唇,沒話,繼續一筆一劃、有些歪歪扭扭地,抄完了整篇《公輸般為楚設機》。

沒來由地,錢文舉一陣心疼,為姚安辯解的話,脫口而出:“他許久不拿筆了,有所生疏在所難免。還有啊,他隻有十二歲,便是底子差一些也無礙,這兩年醜亥兩年縣試無望,乙未年總可以試一試的。”

傅振羽和顧詠言師徒同一動作,睜大了眼。

錢文舉一句話,就把姚安的規劃,排到了四年後,這是鐵了心要收人啊。傅振羽雖不大滿意,但寵錢文舉一個徒弟,她還是可以的,便看向倉子堅。

倉子堅問錢文舉:“你想好了?”

錢文舉用力點頭。

倉子堅便道:“我可依你,加個但書,我要你教這孩子,並保證他可以參加乙巳年的鄉試。”

不等錢文舉應聲,算明白的姚安,再次咽了咽口水,顫聲問:“是要我,十六歲中秀才、十七歲去參加鄉試?”

錢文舉的表情特別凝重,這比讓他自己考個舉人還不容易,他歎息道:“對。以你目前的底子,便是日以繼夜的學三年。而後一次性通過縣試、府試、院試的歲考、隔年的科考四場考試,是十分艱難的。”

可若是不通過,未來六年都不能參加鄉試,成不了舉人。到那時,六年的免息助學貸便結束了。六年的開銷,少則三百兩。要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背負那麼多債務,基本等於毀了這少年。想到這,錢文舉看向倉子堅的目光充滿了欽佩。

“我答應。”這是錢文舉的英諾。

完全被嚇住的姚安,丈二摸不著頭腦,弱弱地問:“是必須答應,還要做到的意思,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