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的火急火燎中,倉子堅不疾不徐地收拾東西,套車出門
他們今要去的是三橋鎮,三橋鎮地勢平坦,水源充足,是汝南縣重點出糧大鎮。田間路顛簸,傅振羽坐在副駕位置上,同倉子堅介紹三橋。
“據我所知,三橋鎮的私塾不下十個,原本是學子重要來源地。隻不過,因離傅家學堂太近,傅家堂又出名,好一些的苗子,大都去了傅家堂。所以,若今日實在找不到人,傍晚的時候,大師兄便帶我回躺傅家堂,我去找族長要幾人度難關。”
從那副壯士斷腕的口吻裏,可知傅振羽對同族人求救,是多麼的不願意。倉子堅這才了自己的安排:“倘若真有所欠缺,盧臨會負責所缺之數。”
那我就不用去求人了!
傅振羽心中一輕,旋即又凝重了起來。沉默片刻,傅振羽望著田野,以近似嘀咕的聲音:“越來越遠了。”
“嗯?”
“我離大師兄,越來越遠了。”
我做的越來越多,怎會越來越遠?倉子堅立即勒馬,側首,凝望傅振羽,問道:“為何這麼?”
傅振羽便指著林子間的麻雀,又指了指高空的燕子,道:“我是麻雀,飛也飛不高的麻雀;大師兄是那隻燕子,明明一起飛,但因物種不同,飛得高度不一樣,看到的風景也不一樣。”
這是她的心裏話。
傅振羽從最開始對倉子堅的好感,到後來把人當成兄長,倉子堅的改變是主因。初到傅家的倉子堅像隻迷茫的狗,很需要人照顧,傅振羽擅長這個;但他露出狼性的一麵,慢慢鋪開自己未來的路,一點點展示強悍和強勢的一麵時,傅振羽肯定要放棄。
大學時,因為一首文藝表演的歌曲,跨係的學長來追她。她喜歡文學,喜歡文字,學長跟她講軍艦,講海洋,她聽得一臉迷茫。
大家真的不是一個層次的,實在不到一起啊。
找個男朋友,找個漢子,連到一起都做不到,又怎麼能作伴呢?
倉子堅,或者才李固,終究會回到屬於他的朝堂。而自己,隻想偏安一隅,做個教書的先生。最大的野心,不過是由一人影響一個書院,由一家書院影響一座城。能讓這座城,這家書院,帶動下人讀書,進行全民教育,這便是最崇高的理想了。
倉子堅想了想,猜測:“知道我是李固,聖朝最年輕的舉人,才有此言?”
輕描淡寫的口吻,仿佛這是件到不能再的事,傅振羽不知該如何回答。
倉子堅當她默認,嚴聲道:“歸朝才能為父親和祖父平冤,我承認自己終將歸朝。羽,你雖年輕幾歲,但不傻,所以,不要裝傻。我縱你裝傻,隻因我還不是李固,不能予你承諾。但不管我是誰,我們不會遠。麻雀倉子堅會和你一起教書,飛鷹李固,可以背你一起入朝。”
直白生硬的話語,話語的背後,分明是在表白,傅振羽嚇得險些摔下馬車。
瞳孔放大一圈的姑娘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粉唇嚇得忘了合上,微露一抹皓白,似在邀請。倉子堅轉過臉去,目視前方,重新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