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留下些許筆墨紙硯做謝禮後,傅振羽和倉子堅沒有休息,等車離去。李家人除了老太太,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離開李樓,傅振羽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李宗延的底子不錯,但是我認為他的文章,沒好到下一次鄉試必過的程度。”
“原本是的。”倉子堅如是道,又補了句,“可這子運氣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沒懂。”傅振羽幹脆利索地表示自己蠢。
倉子堅隻得的明白一點:“今歲河南道的學正韓守信,出身貧寒,不喜空談國事理想抱負之人,最喜貧寒出身的學子。過去六年他任的是南直隸和湖北兩處的學正,便是這富裕的兩處,他所選中的舉人,泰半是貧寒之子。”
“隻憑閱卷就能區分貧寒和富貴?”
“嗯。”
這個有點玄乎了。
現下考的可是八股文,格式和內容基本就是固定的,看哪個的詞句更優美、哪個的韻腳更整齊罷了,這樣的情況,還能區分開來,莫不是靠鼻子嗅出來的吧?
不過,這不要緊,要緊的是,新學正上任半年了,她還不知人是哪個。來,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袁自舟身上後,人也有些懶散了。若袁自舟沒有叛出,根本不必去多想,一定會越來越懶,越來越依賴這個人。
這很不好。
主動權還是要握在自己的手裏才踏實。可整日偏安一隅、足不出戶,結識更多的人,基本靠想。傅振羽倍感無奈,歎息不止。
師妹又不正常了,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讓她自己靜靜待一會兒,也就過了。這時,李蘊的話,從倉子堅腦海裏飄過——至少問一聲。
遂,倉子堅非常刻板地問了句:“為何歎息?”
傅振羽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旋即恢複正常,滿麵愁容道:“因為不能常出門,不能知道該知道的事。”
倉子堅便明白了。這是因為不知道新學正經曆引發的感慨,他不太會安慰人,但可以幫助人。
“你想知道什麼告訴我,我來查。”
“不要!”傅振羽幹脆利索的拒絕,給出自己的理由,“不能過分依賴別人!”
這是什麼理論?
倉子堅冷笑,道:“耳目腿,人僅有一對,能走多少路能看多少物,又能聽幾耳事?帝王不出宮門便知下事,不依賴別人可以嗎?先拿框框把自己圈住,如何育教下人?還是你那話隻是隨便的?”
一連串質問,敲打著傅振羽的靈魂,把她給敲醒了。她一直忽略了件特別重要的是,時下沒有度娘,沒有各種媒體,任何消息的傳播,隻能靠人。這人,還不一定可靠,如何用人是門必修課,而不是像她之前認為的——我不擅長這個那就不做這個,交給大師兄去看。
她忽略了,那一樣是依賴,且是錯誤依賴。
醒悟過來的傅振羽,用力地點頭,雀躍道:“多謝大師兄提醒,我懂了!”
倉子堅不怎麼相信,問她:“懂了何事?”
傅振羽得意道:“大師兄也沒想到我賦這麼高吧?大師兄的意思,不就是一件事要好多人才能完成麼?我要學的是如何用人,這人能不能用,可以用來做什麼,諸如此類的事,而不是想著如何親力親為!比如眼下的招生,大師兄自己一個人便可以的,我便不需要出門。”
一個人是可以,但是有你陪著,我才覺得有意義。這種純屬感官,於理智無用的話,倉子堅是不會的。但他凝望傅振羽的眼神,卻表達了這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