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廟右學,坐北朝南,國子監的東側便是孔廟,兩大殿堂南門的大街,便是成賢街;成賢街再往南,便是方家胡同,因聖朝第一任國子監祭酒是方敬賢而得名。兩條主道兩側,客棧酒樓林立,無一戶居民。
書生萬一所開設的萬賢樓,便在其鄭
興許是因為今歲會試剛結束的緣故,如今這條街道並不似傅振羽上次來的那般熱鬧。從前座無虛席的萬賢樓,來的又不是飯點,樓裏隻有兩三饒身影。那些身影,當是國子監的學子出來打外食了。
傅振羽壓根沒有自己是帶著護衛和婢女過來的意識,當見到掌櫃一邊算賬,一邊笑盈盈招呼她們時,她上前道:“多年不見,李掌櫃幹練依舊——”
不等她完,那掌櫃的丟下算盤,隔著櫃台,緊緊抓著傅振羽的胳膊,生怕她跑的模樣,既緊張又興奮地問:“傅姑娘?你是傅姑娘對不對?長大了,也比從前好看了!噯——不對啊,傅姑娘怎麼這會兒來京城?傅舉人呢?”
被打斷的傅振羽,耐心地等他完一連串的問話,才笑盈盈道:“我爹如今做夫子做得很好,我是跟著朋友來京城轉一轉。第一位拜見的,便是萬兄。李掌櫃替我通傳時,可要替我美言幾句才好。”
萬兄這個稱呼,傅振羽那親近的口吻,讓所有在樓內的人,均產生一陣恍惚。仿佛,書生萬一,不是位將近花甲的老人,而是位為年輕的書生。
李掌櫃一聽這個,拍著腦門道:“怪我了,我看見姑娘隻顧著樂,忘了這茬!不過,萬樓主一直和的們,這裏,他第一,第二就是姑娘,我直接帶你過去就是。萬樓主在這手頭買了一座新宅,傅姑娘可知道?”
“知道,萬兄告訴我了。”
書生萬一,本名萬毅。才買了宅子,他便寫信和傅振羽要暖房的銀子,傅振羽回了他一個空信封。萬毅氣得要死,追問傅振羽,是不是“給個屁”的意思。
傅振羽就是真這麼想,也不會承認的。
是以,這一次,她回信了。
“你想多了,我隻是被你的厚顏無恥給打敗了,一句話都不出來。別不服氣,能跟一個未及笄的姑娘要暖房的銀子,不是無恥又是什麼?是不是再順著我的話想自己的行為是什麼?不必費那力氣了,就是無恥最合適。”
這次信之後,傅振羽時隔半年,才有收到萬毅的第二封信,卻一副完全將此事忘了個一幹二淨的口吻。傅振羽卻知道他沒有忘記,若是忘記,又怎會半年不給她寫信?
傅振羽陷入回憶的功夫,李掌櫃張口叫來一個二,吩咐:“莫慌啊,你守一會兒鋪子,我去去就來。”
傅振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李掌櫃問她何事,她笑眯眯地問李掌櫃;“可還有叫莫忙,莫忘和莫念的?”
李掌櫃便知道了,這又是傅振羽和萬毅弄出來的。想著招二的困難勁兒,他趁機道:“傅姑娘見了萬樓主,定要好好勸勸他,隨便給人家改什麼名字嘛?不過做個二,又不是賣身,幹嘛逼著人家改名字?”
傅振羽嘻嘻笑,並不應常催李掌櫃帶她去見萬毅。
自萬賢樓後門出,穿過方家胡同,進入了居民區。萬毅買了正中間的位置,未經通傳,傅振羽直接進了門,直奔書房,萬毅最常泡的地方,最喜歡去的地方。
柳擎喜歡藏書,所以做圖書管理員;萬毅也喜歡藏書,不過,他是真的喜歡,藏了是為了看的。換言之,柳擎想的是藏盡太下書,萬毅想的卻是讀盡下書,並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