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不擅謊和隱瞞,自打李蘊又裝失憶,她便開始當啞巴。麵對李蘊教科書般的表演,她心下稍安。聽聞她問倉子堅,立即又緊張地看過去,生怕倉子堅破壞了李蘊的努力。
倉子堅那裏,麵無表情地“嗯”了聲,並道:“嗯,姐姐單名一個蘊字。至於姓,若能為父平反,我再告訴姐姐。”
李蘊溫順地頷首,在周靖的注目下,又問倉子堅:“那他,從前和我們家也認識了?”
“認識的。他……”頓了頓,倉子堅轉向周靖,問他,“要怎麼介紹你?”
李蘊“咦”了聲,也看向周靖。
接到難題的周靖,失聲。
是啊,要怎麼介紹自己。
傅振羽望著一瞬間黯然的周靖,望著刹那轉身離去的周靖,立即崇拜起李蘊來。安頓好郭丞夫婦後,她立即去找李蘊。
李蘊正在檢查一雙兒女的功課。
檢查兒子的字,檢查女兒的女工,除了神色有些凝重外,與往常無異。傅振羽待她忙完,才輕聲了句:“難為姐姐了。”
李蘊扯了個笑出來,到:“沒那麼難的。”
“嗯?”
“娘臨終前,周家一定會毀親,周靖則不想。若是周靖能壓住父母族人,依舊娶我為妻,她便要放下所有任性,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是的,在那之前,我是個任性的姑娘。周靖長得好,讀書好,又極寵我,我才覺得他可嫁的。也因為定了他,我連針線都不用學,他不用我做那些。”
一席話,的傅振羽都羨慕了。
若李家沒出事,李蘊這日子,比公主還要幸福吧?
這時,李蘊話鋒一轉,道:“反之,若是周靖沒做到,娘就要我徹底放下他,隻當從未認識過他。我和子堅十月出逃,十一月抵達濟寧,同時,收到周家單方麵毀親的消息——”
“所以,姐姐和那周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
“對。”
“這話郭伯父也過,他,是如何得知的?”
李蘊忽而一笑,陷入回憶。
在傅振羽的追問下,才道:“因為我娘和我,都很有名啊。”
李父身為狀元郎,又是閣老之子,卻隻有一妻,是上京奇聞軼事之一。在為李蘊婚配時,選擇家世弱許多的周家,因為周家允諾,李蘊生子則周靖終生不納妾、李蘊無子周靖四十納妾,且去母留子。
這也可以?
傅振羽驚訝得合不攏嘴,也瞬間明白過來,倉子堅為何能給自己那樣的承諾。
原生家庭的緣故。
聽完李蘊的往事,傅振羽再次確認:“所以,不管那人多好,姐姐,是真的不在乎了。”
“嗯。”見傅振羽感興趣,李蘊便起了另一件李家有意思的事,“對了,在我們家,每個人都要參加春耕秋收的。”
“這又是為何?”
“祖父,我們不僅要能享這世間的福,也要能吃這世間的苦。因為大堂兄總是不好好做農活,祖父沒少他,的,還很不好聽。”
李閣老對自己要求嚴格,對所有子嗣也是。李家的嫡長孫,卻四體不勤、讀書不用功,無關能力,這是態度問題。因而,李閣老極為不滿。
……
聽著那些往事,傅振羽漸漸明白了李家每一個饒心境,李大伯坑害父親和弟弟的行為,不可原諒,卻也有了原委。
色漸暗,李蘊停止了話當年,對傅振羽道:“忙你的正事去吧。其他的事,今後讓子堅與你。”
“姐姐的是,師妹想聽,找我就是。”
倉子堅漫步而來,和李蘊打過招呼後,把傅振羽帶走。才離開院子,倉子堅便沒了方才的從容,急切地問傅振羽:“姐姐到底如何?”
“我覺得她沒事,但我看的不一定準。”
“若是娘在就好了。”倉子堅掛念姐姐,卻又不擅長和姐姐溝通這些俗事——李母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