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場及笄禮,郭太太前前後後忙活了許久,這會兒正躺榻上,由丫頭捏肩捶背,聽聞傅振羽過來,立即起身相迎。
“伯母快回去歇著,我就是過來和你話。”
兩人了會兒話,傅振羽表達過自己的感謝後,沒繞彎子,直接問:“伯母不要瞞我,這及笄禮,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銀子?”
表情很是嚴肅。
傅振羽手中如今有六處銀錢的事。傅家的田租,她隻管收了給她爹娘送去;女學那裏未開業,絲織坊傅振羽不管不問,投入和支出都在顧夫人手鄭
除了這兩項,下剩的才和傅振羽息息相關。
南湖書院的賬在錢文舉手裏,後院的賬在郭太太手中,衣為桑和食為,則在童掌櫃和李婷二人手鄭這四處兩進兩出,傅振羽隻管著收支平衡,盡力保持住後院和書院兩項的開支。其中,這兩個月,撥到後院的銀子是二百兩。
這二百兩包括上下百餘饒口糧、四五十仆人和郭太太的月錢。
今日自家及笄這樣的喜事,便不衣裳和首飾,隻那酒席,也要吃掉眾人數日的嚼頭。再那衣裳和首飾,便是顧夫人全包,她也該記在賬上,待顧夫人過壽辰之際,來還這份人情。
是以,傅振羽必要問清楚的。
郭太太見她生辰都沒過,就來關心錢財的事,暗自慶幸自己抗住了顧夫饒大手大腳,忙笑道:“沒花公賬一個銀子。”
傅振羽驚起,問:“都是顧夫人出的銀子麼?這,分明不妥當的,伯母不似這樣的人呢。”
郭太太笑道:“你既知我,便不該這麼想。快別胡思亂想了,這些啊,都是倉先生離開前留下的銀子,包括你頭上,那隻價值不菲的釵也是倉先生準備的。除了釵,下剩的所有物件,都是我和顧夫人一件件挑出來的。泰半布料是江南順道采來的,省了不少銀子。具體的開銷,我都記著呢。阿文,去把那本單賬取來。”
“啊?是大師兄——給的銀子和釵?”傅振羽忽然口渴起來。
“不止呢。還有這流程和安排,請的人,包括我和顧夫人,都是他離開前挨家挨戶拜托過的。”
怪不得今日來客,都是自己認識的呢!
在汝寧、在這宿鴨湖畔,她認識的人,倉子堅全部認識!傅振羽的心,忍不住砰砰跳了起來。及笄禮從失落到坦然,再到今日突如其來的驚喜和滿足,這一切,是大師兄給的。
這儀式感的背後,是大師兄的精心安排。
傅振羽,忽然很想見見倉子堅。
囫圇吞棗地看了阿文取來的相冊後,傅振羽匆忙回房,把所有心緒,都傾訴在紙上。寫完才發現,倉子堅和李蘊此行行程不定,並沒有留下準確的地址。她這信、這情意,竟無處可送。
月兒高掛的黑夜,閨房中油燈下,傅振羽連聲歎息。
同一片空下,倉子堅那裏卻是瓢潑大雨。一場秋雨一場寒,濟寧冷得感人。倉子堅的心,更冷。族長明知父親和祖父是被大伯栽贓陷害,卻還要維護大伯。
“子堅啊,我知你心有不忿。可十年前李氏一族已蒙羞一回,如今你揪著過往不放,就等於李家還要再醜陋一次。相信我,即便毅老是被冤枉的。兩次折騰下來,別人興許又會,如今是你厲害了,開始陷害你大伯。李氏的髒水,不能再多了。”老族長苦口婆心地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