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閃爍著執著的目光,再想著這兩日李母的主動。傅振羽心中一動,目視東屋,一語雙關地問:“我懂,就是不管怎樣,就不留遺憾,可是?”
“是這意思。”
被傅振羽看出的李母,羞赧承認。又輕輕搖頭,示意傅振羽不要揭穿。傅振羽微笑頷首,應諾。
李宗延對母親最為熟悉,看出二人有貓膩,因問:“娘和山長打什麼啞謎?”
“既知啞謎,為何還問?”傅振羽嗬斥。
“就是的唄。”李母附和。
在家裏不是那麼難的情況下,學業有望的李宗延,在二饒夾擊下,輕笑,拱手求饒:“我錯了,請山長和娘放過。”
李家不大的院子,氣氛融洽,就連將要接下家務的老太太,也是笑容滿麵,似乎很輕鬆。
倉子堅同這種氛圍,實在是格格不入,皺著眉頭,同傅振羽嘀咕:“李太太還不一定能在絲織坊待下去,李宗延也不一定就能中舉。他們一家,是不是高心太早了?”
“這有什麼?隻要不絕望,就可以高興!”傅振羽歡快地道,見倉子堅還皺著眉頭,她“哎呦”一聲,抓了兩顆瓜子,問倉子堅,“這瓜子若是你的,你怎麼想?”
躺在傅振羽手心的兩顆瓜子,其中一顆飽滿,一顆幹癟,倉子堅實事求是:“與其兩顆,左邊那顆不如沒櫻”
傅振羽不話,幹脆利索地把飽滿的那顆吃掉,再問:“現在呢?”
“聊勝於無。”倉子堅隻能這麼了。
傅振羽卻道:“兩顆時,吃掉大的那一顆,我覺得很幸福!隻剩現在這一隻被你忽略的瓜子時,至少我還擁有一顆,這,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能把‘知足常樂’解釋得這般通俗,也就你了……”倉子堅感慨著,卻是明顯不齒的口吻。
“知足常樂也對。”傅振羽不惱,拿出老師的耐心,先是認可倉子堅的話,隨即話鋒一轉,道,“但是不完整。我是,凡事都是福禍相依,與其抓著不如意悲觀哀傷,不如樂觀歡喜。”
倉子堅的神經多纖細,察覺到不對勁後,從氣勢上反壓傅振羽,同時道:“孔聖人曾言因材施教,可見人與人不同。我不過這樣不夠穩重,又沒不可以,你便了這一堆,還讓不讓人話了?”
傅振羽一噎。
倉子堅那裏已轉身離去,挺拔的脊背,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可傅振羽知道,脊背越直,倉子堅的心就越亂。思索片刻,傅振羽沒有跟上去。
接下來數日,李宗延居家苦讀,已認路的倉子堅每日都駕車帶著傅振羽李茉莉入林。半日砍柴,半日晾曬,或是堆積柴火。總之,做著極其廉價的事。李母卻發現,他們砍回的柴,品相越來越好,種類越來越簡單,與之對應的,自然是數量也在減少。
柴火,不大夠用了。
傅振羽,也不大開心了。
盡管李母的手藝不錯,盡管她也自己做飯了,盡管李家的油去得極快,但她的胃口被養刁了。吃了數日蘿卜白菜,連塊豆腐都沒添的夥食,實在是太糟糕了……
大師兄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做出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