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的牟信沒人注意。
傅振羽用著氣不錯的口吻,再次重複了一次:“是的,大師兄就是那個少年舉人,李固。疼愛自己的祖父、父母,廝,什麼都沒了。就連一起逃出來的姐姐,也下落不明。二師兄,你可曾見過大師兄表露什麼?”
到這,傅振羽一顆心,前所未有的疼。不過沒了一個哥哥,二師兄就這樣的痛苦。一夕之間沒了所有的大師兄,又該怎樣的煎熬?可那一年,大師兄一字不言,一滴淚未落,還照顧著年幼的自己。
牟信那裏感覺到錢文舉不再掙紮,衝傅振羽點零頭。
傅振羽看見,暫將倉子堅拋之腦後,蹲在錢文舉跟前,柔聲道:“錢大哥不在了,錢伯父就剩你一個兒子了,你,就是他的命啊。不伯父他老人家,我沒記錯的話,錢大哥的兩個兒子,都還不到十歲。錢大哥臨走之前,定有對你的愧疚,也有對兩個兒子的掛念——”
“嗚嗚嗚……羽……我,我從來沒有恨過我大哥,我隻想要他還像時候那樣疼我,嗚嗚嗚……”錢文舉抱著傅振羽,嚎啕大哭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傅振羽不顧男女之別,不顧錢文舉的濕漉漉,認錢文舉抱著,還輕輕地安撫著他,“從他害你,你都能原諒他,我就知道了。這些年,你一直掩飾才華,也是為了他,我都知道的。”
“可我大哥沒了,我的念想,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嗚嗚嗚……”
傅振羽任他哭了會,才將人放開,正色道:“你都這麼難受了,錢伯父又是怎樣的難受呢?可他更怕你也受到牽連。你沒聽見你們家官家的話吧?我聽見了,錢伯父不要你回去,要你心,要你保重,要你振作。”
同樣的話,同不同饒嘴裏出來,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好使。
傅振羽無可奈何,看了下屋內的人,一咬牙,低聲道:“想收拾榮昌侯一家的人多了去了,都等著太後百年後下手呢!太後已過半百,你若是不早點振作起來,錢大哥的仇,你想報都找不到仇人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牟信手指都在顫抖,比他還可憐的,是十四歲的姚安。
好在,這一次,錢文舉終於有了反應。
錢文舉冷笑道:“我堂妹不過是榮昌侯世子的寵妾,榮昌侯世子頂多是把刀,背後拿刀子的,才是最該死之人。父親不讓我回去,定是因為那該死之人,乃錢氏族人。”
“二師兄所言對錯,我不管。我隻知道,錢管家了,讓你心,讓你留在南湖書院!”
許久後,錢文舉聲帶哽咽,道:“我不走了,牟信,你放開我。”
傅振羽頷首後,牟信起身,順便拎起豆芽菜一樣的姚安,徒一旁,視線卻未離開錢文舉,隻聽錢文舉那裏念念有詞。
“七月初上路,才能趕得上秋闈。如今已是四月,滿打滿算,不過兩個月而已。兩個月,我等得起。師妹,師兄拜托你兩件事。”
“隻要二師兄好好的,別兩件事,二十件都成。”傅振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