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老爺一聽,忙道:“那你快寫信,叫你爹回來。”
“是,大伯。”傅振羽爽快應了,還歡快道,“一定會告訴我爹,如今這宅子是祖宅,極為重要,得讓他和大伯重新分一下家業。少拿個一百畝良田,才能把這宅子換走。”
“這怎麼行!”傅大老爺高聲反對。
汝寧府有水有河,一年兩收,良田一畝也要十四五兩。一百畝良田,原是傅家六房的家底。當年為了宿鴨湖這做宅子,傅山長一畝沒要,直接離開的。後來中舉後,又免費為兄長掛了這一百畝的田。十年下來,如今那一百畝已經翻了倍。
即便如此,傅大老爺也不會給的。
不舍得是其一,其二,給出去後,他妻子一準整日鬧著上吊,逼他要回來。與其後來丟臉,不如打一開始就按照妻子的要求去做。
這是傅大老爺多年人生經驗總結。
但實話,他並不完全責怪妻子貪財。這不是,他們大房孩子多,家裏又太窮導致的麼?這幾年娶媳婦得孫子,二百畝的良田,將將夠用罷了。別分一百畝,就是分五十畝,家裏定然亂作一團。
傅大老爺的臉色難看,傅振羽的臉色也不好看,驚呼出聲後,她不滿道:“大伯難不成隻打算把祖宅要走,什麼都不給我爹?若是如此,不就等於我們被傅家趕了出來嗎?我爹做了什麼,以至大伯如此?大伯這麼做,大爺爺知道嗎?”
傅大老爺從來都不和婦孺爭口角,因為爭不過。見傅振羽突然咄咄逼人,他隻好避而不談,道:“你隻管寫信叫你爹回來,下剩的,我和他。”
了這麼久,傅振羽唯一看出的門道,便是她大伯就是想叫他爹回來。
可是,圖個什麼?一年到頭的,大節日、紅白喜事,她人雖不到場,禮和錢都是到的。別人隨禮二百文,她還都多了一倍子給的。
想了想,傅振羽道:“那我就聽大伯的一回,不給我爹爹寫信了。”
“我什麼時候叫你不寫了?”傅大老爺一臉納悶,見傅振羽眼睛一瞪,知她又要囉嗦,趕緊道,“罷了,你不寫便不寫,把你爹現在的住址給我,我來寫。”
傅振羽才不會給他地址呢,直接胡扯:“大伯有所不知,我家外祖母兩年沒見著我娘了,不顧年事已高,硬逼著我大舅舅帶她去江南。過了中秋便走的,這會兒若是順當,怕是已到了蘇州。大伯什麼都不和我個明白,隻叫我爹回來,那便不必寫信,省得白浪費那十兩銀子。”
一封信要十兩銀子?
太浪費了!
傅大老爺迅速做出決定:“那我在這等著吧。”
然則,他不是一個人書院的。
傅振羽直接拒絕:“書院沒有空房子。”
傅大伯上一次來書院,還是傅振商百日那會兒。別人一直他弟弟富貴了,宅子也大了。可他弟弟家,連個丫鬟都不用,每次回來都是賃車。是以,他相信弟弟不窮,畢竟是舉人。但沒想過,這麼富櫻這一次來南湖書院,雖還未進到裏頭,但就前院,已比從前大了許多。
從前被騙就罷了,如今,傅振羽沒空房子,他斷不可能再次被騙。
“旁的不,你爹娘常年不在,他們那宅子,你敢住還是別個敢住?那可是祖宅,正好騰出來給我們住。”
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傅振羽原想繼續拒絕的,卻在刹那,又改了主意,將人留下。
穿回廊,過窄巷,路園子,傅大一家進了主院。把人送到後,桃李問傅振羽:“客院還有的,怎不叫大老爺一家去住?”
傅振羽長歎一聲,道:“哎,我不喜歡大伯一家歸不喜歡,但是我爹不討厭啊……”
當年傅山長隻要了宅子,也是因為他就一個閨女,長房卻有四個兒子。早晚都是侄兒的,他索性不去爭那些。傅山長是心甘情願讓出家財的。
對於貪得無厭的長嫂,傅山長就更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