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府衙,章知府正在斷案,傅振羽便去後衙見顧夫人,見顧夫人忙得緊,又去食為、衣以桑兩處逛了一遍,方回府衙。
“大人,我家大伯父今何在?”
“府衙客房中,這幾日還要帶他四處認人,三五日之內不得歸。你來,就問大伯的嗎?”章知府不信。
傅振羽不隱瞞,因道:“還請大讓了大師兄的信,及時遣人告知與我。”
章知府笑道:“這個且放心,便是你不,本府也會這麼做的。對了,我這裏有一樁事,要勞煩你。”
傅振羽忙道:“大人客氣,有事盡管吩咐。”
“因南湖書院這兩年所出童生、秀才、舉子之數不少,成才之速較別個快了許多。昨日你走之後,我同吳教授商議了一番,所謂術業有專攻,你所謂的夫子也要專門授課,言之有理。是以,本府之意,讓你先為府學教喻授課,再推廣至其他書院。”章知府著自己那超然脫俗的決定。
廣而推夫子之師就罷了,還叫傅振羽這個女子做這個人!
傅振羽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忙道:“大全有吩咐,女子無有不從。隻是醜話在前頭,並不是教了夫子,舉業便必然有所精益的。”
章知府不信,道:“那你南湖書院,因何比別人進步快?”
傅振羽嚴肅表明:“讀書向學從來不是一日之功,南湖書院今雖沒有招生,現有六十學子,每一位都是精挑細選進來的。他們的基礎本就不錯,這兩年或強化、或提升,才有了而今的成績。”
“那你的意思,教了夫子,也沒有大用處了?”
“倒不至於無用,隻見效沒那麼快。且,女子認為,相對於書院而言,蒙學的教育,更要緊。一則,童生秀才可以擇書院,而私塾往往不可擇。與大多數平民而言,基本是就近入學。二則,書院的夫子合格居多,私塾卻是不盡然。”傅振羽強調了私塾,比書院更需要規整的夫子。
章知府不解地問傅振羽:“你的視線,為何總是落在平民身上?”
傅振羽一臉這不是廢話的表情看著章知府,到底還是答了:“而今下讀書人絕大部分來自平民。然則,最後入朝為官的,還是官宦人家居多。白了,他們擁有更多的教育資源,有的是讀書的法子和路子,自然不需要為他們擔心。平民則不然。是以,欲改教之態勢,必從平民入手。我一直以為,大人是知道這個的。”
順口的傅振羽,又開始你你我我的,章知府聽得分明,倒也沒放在心上。因為,比這個更要緊的,是傅振羽方才的理論。
但憑良心——
“聖朝的平民進士和官宦人家,比前朝勝了十倍不止。”章知府如是道。
“這是事實,自然無可辯。但時代在變遷,普及教育的口子一旦撕開,其勢當如黃河決堤,百倍千倍擴之。”
傅振羽的斬釘截鐵,章知府聽得胸潮澎湃。若非他閱曆十足,差不多要叫傅振羽描繪的場麵給吸引住了。至於眼下,章知府卻是很快回神。
千百倍之,夢想可以有,但沒那麼容易實現。最要緊的是,他現在有難處。
見章知府皺眉著,傅振羽十分貼心地:“大人有困難,不妨直言。”
章知府想著傅振羽方才震驚世饒言論,最終選擇據實已告:“聚府學夫子,不過一日之功;聚書院之夫子,十日足矣;若想聚私塾之夫子,非數月不可得。而本府,所剩時間有限。”
他前麵的話傅振羽都認可,隻是後頭,所剩時間不多的意思是——
“大人要離開汝寧?”傅振羽如是猜測著。
“正在籌謀入京。”
話開了頭,接下來就好了。隻不等他多言,傅振羽那裏已表示明白。章知府已在外頭任職二十年了,是該謀京官了。且外放之人,多為三年入京述職。章知府若在京,家人團聚總有時,好過而今。
因為明白,傅振羽尋思片刻,問章知府:“知府的述職和知縣是否相同?”
據她所知,聖朝知縣述職在年底,知府好像沒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