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似有所覺。
閨女早年讀書,是為了討長輩喜歡,今日這樣辛勞,想都不用想,定也是一樣的目的。她家夫婿,喜歡閨女這樣的女子。
想通了這一點,林氏這才做事,卻是撿了擺點心的活計,輕巧又幹淨。
屋內,傅山長也是鬱悶。
傅家如今有四個舉人,才中的棨哥兒不算,他五伯沒有妻子,二伯的妻子是知府的閨女。是以,每年都是二房張羅家宴。每次家宴,都是遠遠地瞧見二伯母端著姿態,溫聲細語地下達著各樣命令,家宴便徐徐展開。
昨晚妻子就同她抱怨了,明明家裏有那麼多人,偏偏隻帶這麼兩個人,還要自己動手做飯。可昨晚他看的一清二楚,是閨女和蘇大娘她們準備的,妻子並沒有插手。
這日子,艱難時過的,怎富貴了卻變了模樣?
百思不得其解的傅山長,在見到兄長侄兒們登門後,漸漸忘卻了這件事。
傅家六房人,像娶媳婦那樣,悉數聚到了二房的院。
備菜時,傅振羽是按全部人頭準備的。
結果沒夠。
年節裏來家串門的出嫁女,也跟了過來,生生多了兩桌人。
桌子從大老爺家現搬,菜卻是照舊,分量不及之前。怕不夠吃,傅振羽飛快地采購了十斤豬肉、二十斤羊肉。豬肉讓店家躲成丁,配上蘿卜丁菜絲,加上辣椒,做了肉版的外婆菜。羊肉也是店家切好,回去拿蔥爆炒一下,湊了十個熱菜。
兩個打雜的婦人並桃李不言四個,自打進了傅家,還是第一次這麼累。忙活一整日,將人送走後,守著一院子的鍋碗瓢盆,都快起不來了。
傅山長想到早飯的處理方式,和傅振羽商議:“叫你兩個嫂嫂來幫忙吧。”
正著,大奶奶和大太太婆媳去而複返。
大太太是打著賺點零碎的心思,便叫長媳和自己一道,去而複返。若不是二兒媳婦那肚子蹲不下去,她定也要叫來的。而大奶奶是真心要和二房結交,主動來幹活的。
有了這兩饒幫忙,傅振羽幾個強打精神,直直收拾了一個時辰,才將東西歸置完畢。大太太婆媳要走時,傅振羽叫住了二人。
備好的菜沒有剩,準備好的禮物都沒夠發,最後是大老爺一家空手回去的。
就衝這一點,傅振羽拿出二兩銀子給大太太,又給了大奶奶一個香囊,並道:“今多虧大伯娘和嫂子了,銀子是補給大伯娘的禮物。這裏頭的玩意,給侄女的。”
大太太想著其他人拿走的東西,頂一二百錢的事,自己這裏得了銀子,賺大發了,臉上的笑比頭頂的太陽的還耀眼。
大奶奶則因為她是給閨女東西,便收下了,還道:“麗麗穿著姑姑給買的新衣裳,帶著姑姑給的金鎖,便念叨姑姑。今兒又得了姑姑的好東西,回頭還不知又要怎樣念叨呢。你們今日受累了,回頭我做好晚飯,叫你大哥給你們送一些。”
傅振羽道謝,又道:“清淡些的好。”
今日的菜都很硬,吃得不舒服,加上累,傅振羽真心不想再吃大魚大肉了。
傅山長卻覺得閨女這是幫襯自家大哥,心裏熨燙得緊;再想著今日傅家的族人,都他們家講究,隨禮從不落下。
這都是閨女的功勞啊。
閨女一心撲在書院上,於是,傅山長決定再助她一把,與她提了幾個人,傅振羽表示:“先前我是禮到人不到,竟沒把親戚認全,不知道爹的是誰。”
傅山長笑問:“七年六月,咱們來家時,你以不全之名批注的幾篇文章,可還記得?”
“這個記得。”
盡管已有了猜測,傅振羽依舊沒多,隻待傅山長坦言那幾人想去南湖書院跟著自家讀書後,傅振羽方道:“我已接了知府大人教夫子的事,半年內抽不出空來教他們的。”
傅山長這才想起閨女還有更要緊的事做,可他已經答應了,便道:“你忙你的,爹自己想辦法吧。”
正月初六,嫡出的二房也要請宴,傅山長應了,卻沒來得及參加。
同慶九年臘月封筆前,子禦賜錦衣衛指揮史毒酒一杯,未懲罰其家;至於倉子堅,不,現在該稱呼李子堅,他的功名一直都在。既判定了李閣老父子無罪,李子堅應陛下之金口禦言,準備來年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