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滾”字,一定是範茗自己加上的,因為顧詠言從不說那個字。
不過,範茗在氣頭上,傅振羽不會腦殘地去糾正細節,隻靜靜地等著,等她說完後,望著她臉頰上的淚痕,輕聲問著最要緊的問題:“範茗,你今日這場淚,是為詠言要納方家姑奶奶為妾落的,還是為著他對你惡言相向?”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把範茗所有的怒氣打沒了。
低垂著眼眸,兩隻手緊緊攥著,範茗聲帶哽咽道:“都不是。他同和別人做了那樣親密的事,便是因為喝醉,我也難以接受。我……”
傅振羽接過她的話頭:“你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啊。”
那聲音,要多惆悵有多惆悵。
這世上困難的事有很多,其中,要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女人,去原諒她丈夫出軌的事,忍得了一時,又有誰能忍得下一世?而範茗平日裏再怎麼自信和張揚,一遇到顧詠言的事,便糊做一團,雙商直線下降,活脫脫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傻女人。
當範茗在意了這件事,此題便無解。
攬過範茗,傅振羽輕輕地說:“你和孩子先在我這住些日子,好好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無條件站在你這裏。你不要他納妾,他就納不得;你要和離,我便替你把兒子也爭過來。”
那絕對的包容和支持,那溫柔的口吻和動作,範茗的眼淚,再次不爭氣地落下,不大會兒便濕透了傅振羽的衣衫。
傍晚,李子堅和顧詠言一道回了雙井巷。
隻不過,顧詠言被攔了下來。
桃李代表傅振羽說話:“在顧將軍未將方家的事處理妥當之前,夫人不召喚,顧將軍不得入內。”
李子堅不過沉默了一息,便對顧詠言道:“給你提個醒,按照你師父的性子,若你納方氏為妾,你同我們夫婦的師徒情分便盡了;你和範茗的夫妻情分、和你兒子的父子情分,也是一般。”
顧詠言怔住,回神過後,一把拉住半個人已進內宅的李子堅,說:“先生之言,是假的吧?”
李子堅駐足,反問:“我說過假話嗎?”
沒有。
所以,自己不能納表妹為妾。可想著尋死覓活的表妹和嚎啕大哭的外祖母,顧詠言又不知如何是好,最終煩躁地抱怨:“師父也太不講道理了。”
“嗯。”附和過後,李子堅閑閑地轉述了傅振羽的話,“你師父說,夫妻之事原就該這般不講道理。是以,我這一生,隻會有她一個女人。”
說完,李子堅掰開顧詠言的手,閃身進了後宅。
二門上,秋風中,顧詠言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螞蚱。他知道應該選擇不納表妹為妾,但不知道如何去和方家人溝通。
顧詠言出了李家大門,走到巷口。
沿著巷子往南走是方家,往北走是回自己的家。在沒想清楚怎麼處理表妹之前,方家去不得;而媳婦和兒子在李家,他一個人回家也沒趣。
於是,顧詠言掉頭,沿著雙井巷王東走,回了軍營。
思前想後一整日,還是不知道如何處理後,趕著飯點,顧詠言又去了國子監,尋找找李子堅求解決方法,順便蹭飯。因為國子監的飯菜,隻比食為天差一些,比軍營的大鍋飯高了不知多少個等級。
“先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