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堅那裏卻是停不下來,繼續道:“不獨對家人,便是那些貧寒學子。自你師父執掌南湖書院一來,南湖書院就不曾白給任何人機會。所有拿到獎學銀、助學貸的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你拿什麼和她比?有你這樣的徒弟,出去都丟人。若非最初是我慫恿她收你為徒的,我早把你踢出門外了!”
哪有那麼嚴重……
盡管不同意,但顧詠言,不敢怒亦不敢言,隻好任憑李子堅數落。
半個時辰後,茫然走出國子監的顧詠言,腦子、耳朵裏,全是李子堅最後的話:“再拿你的家事來打擾我,我隻好及時止損了。”
及時止損,是傅振羽過的典故,每一個南湖學子都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於是,顧詠言懂了,繼範茗之後,李子堅成為第二個要遠離自家的人。
不知道如何就成了今日這副畫麵的顧詠言,覺得自家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那麼反福自從範茗離開後,這種感覺,已經出現過好多次,他好像都快習慣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深呼吸一口氣,顧詠言決定,決定主動出擊,讓範茗主動回家。因為,便是不問情愛,他也是離不開範茗的。
李子堅回去和傅振羽一頓後,傅振羽直接和範茗:“明年要開鍾山夫子書院、軍事書院兩大書院,又有印書坊要忙活,年前事太多,你們娘倆一直住在我家好了。”
範茗笑了笑,道:“是顧詠言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那不重要。”傅振羽麵無表情地,擺出事實,“反正你是要成大事的,何必管他?”
“的也是。那我就不客氣了,留下繼續蹭吃蹭喝蹭住了。”
範茗也知道,與其回家,繼續和方家的人糾纏,真的不如留在李家好,可總歸有些不好意思的。
留在李家,除了她的這些好處,顧詠言的長子福哥和雙胞胎,三個同齡的臭子湊做一團。賊能吃賊能玩,這月餘身高長了半寸,重了三斤。又有李卓然引導,整日瘋玩的臭子,最差的便是福哥,也已經能囫圇背誦十來句《三字經》了。
囫圇,不是背不下來,而是福哥話還不順暢,吐字不清。
即便如此,範茗也已很滿意了。
範茗這裏不著急回去,顧詠言那裏開始忙活起來。他先是叫來賬房,讓賬房算了他這半年的私賬,主要看他貼了多少給方家。
賬房算了半日就算出來了。
不是因為錢少,而是因為時間短,滿打滿算,隻有五個月的賬目,最終報給顧詠言的數字,是七千兩。
得了方夫人囑咐的賬房,見顧詠言主動提及了,便把方夫饒叮囑丟到一邊,因道:“夫缺家嫁給侯爺時,陪嫁是一萬兩。五爺南下之前,夫人給聊一萬兩。隻待五爺把這一萬兩都還給方家後,五爺再支銀子,必須經過五奶奶同意。”
“母親,她不喜歡外祖家的人?”
可這怎麼會呢?他雖然在家的日子不多,但記憶中,母親一直以出身金陵方氏為榮的。顧詠言目不轉睛地望著賬房,盼著他否定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