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姥爺回來了!
我連忙走了出來。
門被推開,外麵站著一個老頭。
說實話我第一眼真沒認出來他是我姥爺。天地良心,我們倆相依為命了十幾年,我本為以為就算有一天我得了癡呆爸媽都不認識了,也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然而我錯了。
姥爺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他走的時候穿著一個尼古拉斯趙四同款的兩根筋汗衫,下身是一條灰不拉幾的短褲和一雙過了氣的棕灰色皮涼鞋,頭上還帶著一個網眼漏氣的旅遊帽。
而我眼前這位老大爺。
高級的藏青色T恤配上一條亞麻長褲腳下一雙正宗內聯升。嘴上還叼著一個流光金拉絲工藝的小煙鬥。就這派頭,怎麼也得是個退休老局長啊!
我擦!是什麼讓我姥爺這艱苦樸素了一輩子的老革命都被腐蝕了啊?
我再往後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在他身後站著位衣著品味非常高的老太太,正挽著他的胳膊,打量著我呢!
我對上了她的目光。
這老太太一打眼就一個感覺——時髦!
頭發燙成了花卷,一身剪裁得體的老年旗袍。手上拿著一頂小巧玲瓏的編花兒草帽,正輕飄飄的扇著風。
人家這扇風的動作都那麼優雅!
姥爺瞪了我一眼,“今天又逃課了?愣著幹什麼?快點叫人啊。”
“哦哦哦哦,姥姥好。”
老太太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你好啊,小凡,我早就聽你姥爺說起過你,真不錯!麵相就帶著那股機靈勁,隨他!”
我:“……”
“行了,行了,進屋說吧,都不是外人!”
……
十五分鍾之後,姥爺這位新來的姥姥聽完了我的講述,都露出了驚喜的微笑。
姥爺拍著大腿,“好啊,我們小凡長大了,能掙錢了,以後餓不死了!”
新姥姥笑著說,“你姥爺最擔心的就是你,你現在有出息了,我們也就放心啦。”
午飯過後趁著新姥姥睡午覺的時候,姥爺偷偷告訴我,這老太太是他一個戰友的表妹,姓範。和他一樣也是單蹦兒,兩人一見鍾情你儂我儂,在大草原下策馬奔騰共訴純潔友誼。半個月前已經在內蒙古扯了證。平白無故多了個爹,老太太的兩個兒女很不自在。鬧了點小別扭,一氣之下,倆老人又回這邊來了。
我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和她鬧矛盾。保證讓你老年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滿。
說著我把存著五萬塊錢的那張卡拍他手裏了。
“孝敬您的!密碼是您生日,我姥姥這麼有派,咱們也不能太寒酸了!”
我姥爺拍著大腿笑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哎,你掙錢的事告訴你爸你媽了嗎?沒去看看他們?”
我撇著嘴,“別說那沒用的,平白無故的我看他們幹嘛呀!”
姥爺摸著我的腦袋,輕輕的歎了口氣。
然而隻和這老太太生活了三天,我終於知道她兒女為啥不自在了。
她有個毛病——懶。
東西隨手就丟,一轉眼就找不到,而且破壞性極強,往哪兒一坐不出幾分鍾準亂成一團。
而且還愛指使人。
他心疼我姥爺,家裏啥活都不讓他幹,可把我舍出去了。
說,“啥叫大小夥子獨當一麵啊?這就叫!”
又說,“小凡這點比我那兩兒子都強,孝順!”
白天上班累了一天了,晚上回家給他們倆洗衣服,T恤短褲襪子褲衩子都來。
當然我平時也洗。但洗和洗不一樣。我原來洗打點肥皂揉兩把完事了。
這回不行了。
我坐板凳上洗,她站後麵指揮。
“哎呀小凡,這肥皂這麼用可不行啊,這是內褲,你想燒死你姥爺啊!”
“那塊還有點髒的呢,多揉兩把啊。”
“清水透一遍,打一遍肥皂再透一遍,這樣幹淨!”
原來我洗衣服十幾分鍾完事了。現在沒半個小時甭想起來,這些都還是小事,這老太太好奇心還挺強,那天晚上不知怎麼聽見了我和劉亦晗的電話,日子算過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