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半天,也沒見他憋出一個字兒來。
這樣的李嚴是李長朔從未見過的,自己挑選出來的人手向來辦事極好,如今瞧著李嚴如此,李長朔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娘說,那個叫李武的將我托付給了他,之後,又為了救我們遇了不測,我娘帶著我四處逃離,總算是到了這個地方,我娘為了紀念那個叫李武的人,也給我取了李姓。”
李嚴隻覺腦子裏一片空白,再看著麵前的少年郎,隻覺得他唇紅齒白,眉宇間的英氣竟和離王有著幾分相似。
他一時間喜不自勝,又暗暗懊惱,不曾想,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找到的世子殿下,竟早在好些年前就活動在了自己眼前。
饒是他驚喜萬分,他依舊是強自鎮定的問他:“這帕子?”
“我娘說,這帕子本就藏在我的身上,她想著定是跟我的生世有關,所以,便給我仔細保存了起來。”
李長朔淡淡的說著,卻看的清楚,李嚴的臉上全是動容,即便他膚色再是黝黑,此時此刻,卻也因為狂喜而染上了一絲紅暈。
“你,你真的是!”李嚴哪兒還有半分往日的威嚴,如今他看著李長朔,就像是看到了當年故友離王一邊,激動不已。
“當初,若非我發現自己這塊手帕跟香草的是對半分的,也不會找到你。”也更不會想到從李嚴身上展開調查,仔細查看自己的身世。
“是,這塊手帕是你娘,也就是離王妃的,我讓李武送你走的時候,曾親自放在了你的心口上。”李嚴解釋著,似又想到了什麼,慌忙上前去拉他的衣襟。
李長朔眉頭一驟,他素賴清冷,也不喜歡別人和他這麼親近,下意識的就要走開,卻聽李嚴道:“我還記得,當時,世子的心口上有一塊朱砂胎記。”
這話裏的意思十分明顯,若是他的心口上也有那塊一模一樣的朱砂胎記,那麼,他李長朔就是他要找的世子殿下!
李長朔不再阻難,由著他挑了自己的衣襟,入目看去,他的心口上還果真有一塊鮮豔的朱砂胎記!
李嚴嘴角微張,再次看向李長朔的目光既激動,又親切。
他伸手,猛的朝著李長朔的肩頭拍了拍,顫著嗓音哽道:“你爹若是知道你還活著,九泉之下,一定會瞑目的!”
而他李嚴既是找到了他的遺故,往後若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臉麵再好好的和老友敘敘舊了。
然而,這短暫的相聚並沒有高興多久,還不待李嚴仔細問李長朔這些年發生的大小事,又聽李長朔清冷的問了一句:“所以,離王府被滅門,當真是因為馬匪?”
他問話的時候,眸眼就沒有從李嚴身上挪開過,李嚴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暗色,整個人早已經恢複了平靜。
“按道理,你還得叫我一聲世叔,既然咱們叔侄兩才剛剛相聚,這些話,還是暫不要多提,晚些時候,我一定會如實相告。”
能讓李嚴如此避諱的人,除了那高位上的人,還能有誰!
“將軍莫不是不知道聖上派你來視察是何意思,既然你和離王交好,又讓他忌憚,隻怕,以後的路,也不能平。”
李長朔淡淡的話語竟猶如一把利劍,直直的撞在了李嚴的心裏。
這些問題,李嚴比誰都清楚,隻不過,他身為人臣,不敢有二心,即便那人德行有虧,卻也永遠是當今聖上。
驚訝間,他重新打量了麵前的兒郎,他是離王的遺孤,舉手投足間,自也是像極了那人,當他幽深的眸眼朝著自己掃視過來的時候,李嚴已經明白了,自己想遮掩的事兒,他什麼都清楚!
瞧著李長朔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李嚴不由側目,心下再不敢輕視了他。
“世侄請放心,當初我沒有護著你爹,往後,我拚死也會護著你!”他說的斬釘截鐵,話語間的認真,李長朔並不會懷疑。
隻不過,李長朔還是皺了皺眉:“既是和你相認了,我以後的路也不會好走,倒不如逆水行舟,拚死一搏,好歹為我的親人報了這血海深仇。”
李嚴迎著李長朔堅毅的眸眼,整個人一愣。
給離王報仇?
他從未曾想過,他想的更多的是找到故友的遺孤,然後,護他一世周全!
李長朔心知李嚴沒有反骨,很多事也得讓他仔細考慮考慮,這便往廟外走去。
到了廟門處,他頓了頓腳步,回頭看向李嚴,輕輕一笑:“嶽父莫不是忘了我和香草的婚事兒,有嶽父來做見證自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