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親手埋葬此生所愛,是如此令人撕心裂肺的一件事。

“觀月哥哥……”碎碎停止了哭泣,她擦幹眼淚,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不,我不會逃。觀月哥哥,這一次,碎碎比你勇敢哦。”

碎碎一聲口哨,一隻花豬飛奔而來。“七,我們一起去拯救觀月哥哥吧。”

花豬懂事地哼了哼。碎碎跨步上豬,向著建章宮飛奔而去。

——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

南無阿唎耶

婆盧羯帝爍缽囉耶

菩提薩埵婆耶

摩訶薩埵婆耶

摩訶迦盧尼迦耶……”

梵音輕轉,浮竹雙手合十。他禪坐於太阿之巔,獨自吟唱《大悲心陀羅尼經》。

宇文黨圍攻聖城,難民們被爵位引誘,地大否。神明拋棄了他的廟宇,活佛被葬送在普照崖底,鳳凰子在隕心劫中成魔發狂。這熔岩狂湧,末日來臨,和尚們逃的逃叛的叛,隻剩下一個逼上梁山的狀元、半道出家的山賊、豬亂撞的和尚獨守建章宮門。

和尚沒人可以話,他隻能在建章宮門前席地而坐,畫地為牢,對地萬物眾生講悟《大悲心經》的奧義:“千百病,千萬劫,六道輪回,苦海無邊。軟紅塵,名利場,眾生偏執,愛恨嗔癡。降心魔,修大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向菩提,洗鉛華,清淨而去,步步生蓮。立浮屠,度妖邪,千手千眼,大慈大悲。”

“竹子,觀月哥哥成魔了。”

是碎碎的聲音。他是在做夢嗎?碎碎怎麼從建章宮走了出來,她好像從無極殿拿了什麼東西,她平靜地看著浮竹。浮竹看她突然如此鎮定,便覺不詳。

“其實不管吃過多少飯,走過多少路,大家都還是沒長大的孩子。大風大雪的夜裏,往往會走迷了路。某一,太陽升起的時候,不定就找回了來時的道路。現在,連觀月哥哥也迷路了。我要去把他找回來。”

“竹子,以後,觀月哥哥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碎碎白淨的臉上突然綻開了極其燦爛的花朵:“竹子,告訴觀月哥哥,世界欺我以痛,我卻報之以歌。無論風雨雷電,都是人間好風景。”

不好不好!浮竹心裏那個急啊,碎碎肯定要出事了。她肯定是做了什麼決定。

“竹子,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我就給你變了個戲法。今,我最後再給你變一個戲法吧。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厲害的戲法了。這戲法驚動地,肯定會被記載在史書上。”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手裏拿著無極劍,這把劍驚動地,移山倒海。”

“今,為了熄滅這場地獄之火,我要劈斷不周山,讓滄海流入太阿。”

“又在裝神弄鬼!”長腳鶴一直緊緊跟著碎碎,這宇文勿臣還是很聰明的。這場浩劫食日摘星,毀城焚山,他知道隻有村姑身邊才是安全的,這觀月七郎絕不會傷害她。所以他一直跟著碎碎,狼狽逃命:“都什麼時候了,你不趕緊跑,裝神弄鬼有用嗎?!”

“斷時空,劃滄海,國戰級神器,無極劍。無極而無形。今,我就啟封無極給你看!”

把手放在嘴邊,碎碎帥氣地咬破大拇指。滴血成線,鮮血如藤蔓般沿著透明的劍身生長蔓延。無極劍在手,邪魔退散。

“無極劍,傾聽我的祈願吧!”

劍尖的空氣綻開朵朵漣漪,透明的空氣如水紋般波動起來。村姑的手在顫抖,鐵器鳴響,即使看不見,卻能感受到四周時空的變化。

碎碎舉起無極劍,輕輕揮落,倏忽有種時光停滯的錯覺。碎碎身後的虛空突然裂開一條黑色細縫,那細縫一點點裂開,逐漸擴大,像一朵巨大的千絲菩提,漸漸將碎碎包圍。

“竹子,你還記得我們樂遊原的約定嗎?”

“記得。死也不會忘的。我會找到那朵九尾薄荷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