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的第一章(1 / 2)

年少的時候總以為世界很大地遼闊,有很多路可以走。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兜兜轉轉,拚盡力氣,自始至終自己隻有一個終點,叫做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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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第一場雪,落在無妄海上。太阿孤島一片蒼茫。

在孤島深處,火山中心,和尚滿臉石灰,衣履闌珊。他和七郎都被封印在這座山中。和尚看著前方的地下海,冰與火激烈地碰撞。高速噴發的蒸汽轟穿了孤島,越過山頂,與寒流相擊,凝結成水滴,落回海麵。有幾滴水珠從洞口落進了火山,打在浮竹臉上,滾燙滾燙的: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活下去吧,觀月七郎。即使艱難苦困九死一生,即使墜落懸崖苦苦掙紮,也要在黑暗中撥開雲霧尋找星光,揮動翅膀追逐太陽。”

感受那水珠的火熱,和尚滿臉的希望。他取出自己懷裏那株水晶薄荷,任她晶瑩剔透的枝葉在掌心舒展,充滿信心:“碎碎,這不是結束,這才是剛開始而已。我一定會救回你,救回七兄,救回聖城。不管現實多麼破敗,歲月多麼荒霾,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但是啊,碎碎,這火山裏麵,怎麼會這麼冷啊……果然是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浮竹著著,不禁打起了抖擻,寒意從腳底貫徹了全身,從肌膚侵入了骨髓,他渾身脫力,竟至站立不住,跌伏在地。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本是將死之人:

“啊哈,果然大話不能呀。看來,我的時間到了。”

原來蝳蠱吸幹了他精血,咬破了他的心髒,他靠著碎碎的鮮血和那顆鳳凰眼屎勉強支撐到今,現在終於耗完精血,即將油盡燈枯。

和尚看向前方的地下海,水柱在瘋狂噴射。那裏麵,觀月七郎在冰與火中激烈鬥爭著。

“七兄,你欠我的那根金條,其實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和尚看著那株翠綠色的水晶薄荷,臉上綻開了一抹笑意,那麼溫柔:“隻要你勇敢下去,就當還我了。因為那是碎碎希望的。”

他蹣跚著,拖著自己逐漸枯萎的身體,來到一個能照見陽光的地方。“火山裏麵還真是溫暖啊!”

和尚慢慢地坐在地上,把薄荷種到泥土裏,眼裏無盡的溫柔:“碎碎你看,這裏有太陽,你一定能夠茁壯長大的。你看,你的觀月哥哥我已經幫你找回來了,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和尚躺了下來,他的脈搏越來越弱,心髒漸漸停止了跳動。他躺在地上,蜷縮著,把那棵水晶薄荷守在懷裏:

碎碎,我們終於在一起了。就讓我這樣永遠守著你,護著你,就讓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等你明年開出九尾花序,就算我找到了,好不好?對你的承諾,我不想食言啊……

沿著那道光,白鳳凰從洞口飛入了火山。它落在浮竹旁邊,靜靜看著和尚冰冷的屍體,白落下了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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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飛來大片長著蝰蛇尾巴的黑色飛蛾。它們啃?大地,粘液腐蝕著泥土。它們咬出了一個個洞,從地表鑽入了地下宮殿。

一棵巨大的綠藤爬滿了地宮各個角落,金色巨蟒在幽暗中睜開了眼睛。它吐著蛇信,伸展翅膀上的翼膜。它的眼睛幽深而詭異,它纏繞在綠藤上,突然緊緊絞住了藤幹。

“這便是陸庭家的龍脈吧。都殺人莫過於誅心,人們以為誅心是最高明的,豈不知謀計莫過於謀命,謀奪一個人的命格才是最要緊的。”巫後的聲音在地宮裏回蕩,陰冷而又深邃,她看向著這棵巨大的綠色藤蔓,幽幽道:“隻要絞斷這棵龍脈,陸庭家就再出不了皇帝了。人這輩子啊,怎麼爭,也爭不過命。沒有命,管他如何智勇雙全,經緯地,管他牌麵有多好看勝算有多大,最終都會功虧一簣、功敗垂成!”

其實這棵綠藤的根部早已被各種毒蟲咬爛。巫後在這棵龍脈的根係附近埋了蝳蠱,這是多麼珍貴無比的實驗材料,她又怎會白白浪費?她要借陸庭家命脈的龍氣,來培養最毒最陰的蠱母。

“快快長大吧,我的孩子!”

那條金翅狂蟒也把毒牙伸入了巨藤,它貪婪地吸取裏麵僅剩的精華。終於,那棵巨藤不堪重壓,轟然斷裂。與此同時,地宮上方也傳來了更加劇烈的震動。大片大片的泥土紛紛剝落,地宮裏充斥著渾濁的空氣。

“怎麼回事?難道這是龍脈斷裂導致的?”

“太妃!大事不好了!”幾個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他們滿麵驚惶,顫抖不止:“降流火!降流火!!降流火,席卷帝都。火龍吞沒了皇庭,皇上薨了!”

千麵巫後也吃了一驚,“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