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十二月初,寒冬料峭,羅九川卻穿得十分單薄。
原本光潔的下巴上蓄了胡子,不,胡子挺雜亂的,應該是好久沒刮了。他的頭發也長了不少,他的頭發本來就跟很多男星一樣偏長,以前總會打理得很有型,現在卻亂糟糟地堆疊在腦袋上。
他本身的氣質就偏痞相,再這麼不修邊幅,乍一看還挺駭人的。
可能是注意到我在打量他,他不自在地將手指從前額穿進頭發往後理了理,做完這個舉動,好像又覺得不自在似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什麼看!”
他出聲時明明很凶悍,可這股氣勢卻維持不住四個字的長度,最後一個字竟然還說磕巴了。
他爸瞧好戲似的盯著我們,嘴角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直到這會兒才出聲:“繼續凶呀,怎麼不凶了?”
羅九川用餘光瞄了我一眼,握起拳頭就在商務車上砸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車頂那一塊地方竟然被他砸得微微往裏凹陷,看得我直心疼。
羅青峰還是像剛才那樣笑著,下車後掏出手機拍照留證,嘴裏嘟囔著:“過年前我一筆一筆跟你算賬,你公司裏賺的錢得先把這些賬清掉之後才能算利潤。”
羅九川急躁地點了一根煙,猛了幾口就把整根煙吸完了。
羅青峰這才露出憂心忡忡的眼神,語氣也一下子暗沉起來:“九川,少抽點。你媽走之前,你答應過她什麼,沒忘吧?”
羅九川頓了下,煩躁地扔下煙頭用鞋底使勁碾了碾,可轉眼間他又點了一根煙猛吸了兩口:“誰叫她那麼早就走的,都這麼久了,誰還記得?”
我估計羅九川說過要聽話懂事上進等類似承諾,餘光瞥到羅青峰向我看過來時,我伸手拔下了羅九川嘴裏那根煙。
他愣了下,安安靜靜地看著我把煙扔在地上碾滅。
“哥,走不走?”一個嬌俏的女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這才發現羅九川的副駕駛位上有人,她長得很水靈,唇紅齒白娥眉輕蹙,顯然等得不耐煩了。
她的打扮比較學生氣,裏麵是淡藍色的短款羊毛衫,外麵罩著一件軍綠色的短棉襖,下麵是雪花紋的牛仔褲,腳上蹬著黑短靴。
羅九川第一時間朝我看過來,咬著牙把我拉到女孩麵前,本以為他想介紹我倆認識,結果他一把將那女孩扯開後,不由分說地把我塞進了車裏。
女孩震驚得瞪圓了杏仁眼,嘟著嘴巴就去抱羅九川:“哥,她坐那兒,那我坐哪兒?”
羅九川一把將她推開,看都不看她一眼:“愛坐哪坐哪,別碰老子!”
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往女孩的羊毛衫領口塞,也不看女孩咬著下嘴唇的樣子有多委屈,風風火火地就衝過來坐上了駕駛位。
我打開車門的同時,有些氣惱地問他:“你怎麼那麼不尊重人的?我什麼時候說要坐你的車了?”
羅九川越過身來拉我,把車門摔上後趕緊把車門鎖了:“我怎麼不尊重她了?本來就是買賣,我現在不想玩她了不行嗎?還是你希望我把她玩到底?”
我詫異地看向女孩,她眉目間確實帶著一絲妖嬈,但從外表看實在看不出她的職業。
羅九川火速倒車、掉頭,然後一腳油門往底踩。
他這輛車是東市的,難不成他一路從東市開過來的?
發動機的轟鳴聲嗚嗚響,車速快得有點嚇人,我抓緊了扶手,一連喊了好幾次:“慢點!出事了怎麼辦?”
“出事了不有哥哥我陪著你嗎?頂多一起死。”羅九川流裏流氣地睨了我一眼,聽起來對生死滿不在乎似的。
我一下子惱了,不過我不敢去碰方向盤,更不敢拉扯羅九川:“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憑什麼拉著我一起?我還沒活夠呢!”
羅九川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片受傷的樣兒,皺著眉心抿著唇,鼻孔還一下下地收縮著,有點像小孩子在強忍眼淚。
他爸跟我見麵的地方在郊區,羅九川開了一會兒依舊荒無人煙,我指著前麵一片草地說道:“你在那裏停一下,我們聊會兒天。”
羅九川雖然沒吭聲,但到底是很聽話地停住了。
“你怎麼找來的?一路從東市開過來的啊?”車子停下後,我才注意到車裏的氣味有些古怪。
我回頭看了一眼,羅九川反應很大地下了車,打開後車門一把撈住後座上的東西往遠處扔去。
那東西劃了個弧度才掉在地上,但我還是看清楚了,是女人貼身穿的兩小件。
我恍然大悟,車裏的怪味是男女之間縱情後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