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暖了很久才熱乎起來,洗澡的時候我才發現腳上癢得厲害,竟然生了凍瘡。
這一晚我依舊睡得不好,遇事就失眠,這一點真的很折磨人。
腦海裏一遍遍地回想著邱沉說的那句“我想她”,他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可這三個字卻說得很圓潤很急切。
越想,我的心越揪。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門了,穿著昨天就已經濕透的短靴,寒氣直接從我腳底竄到了心尖。
現在才五點多,本以為邱沉還在熟睡,沒想到他已經醒了,咳嗽聲聽得人難受至極。
魚兒正在做早飯,撲鼻的粥香灌滿了整個屋子。
我在昨晚站過的地方往裏麵看了很久,等天亮之後我就不能繼續這樣偷看了,不然會被人發現。
昨晚我仔細想過,我直接衝進去看望邱沉不就行了嗎?可如魚兒所說,邱沉一直不鬆口說見我,應該是不想讓我見到他現在的慘狀吧,我冒然出現隻會惹得他情緒激動,恐怕會加劇他的不舒服。
等附近開始有人走動後,我漸漸有些不安了。可我舍不得走,直到有位大媽古怪地盯著我看了好久,然後戒備地敲開魚兒的家門說了幾句讓她小心點的話,我才趕緊落荒而逃。
這天,我裹緊了衣服在魚兒家附近假裝路過了好多次,附近有好幾個人都在拿戒備的眼神看我。最後我隻能等到天黑,躲在東邊窗戶下一直偷看到邱沉回房睡覺。
好在魚兒生活的鎮子上沒什麼壞人,我大晚上的返回招待所睡了一小會兒,周一早上天還沒亮就趕去了汽車站,坐車回群租房換衣服再去公司上班。
我告訴自己要堅強,公司裏明顯有人在幫著邱伯清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要不然他不會有我工作時的照片。我想讓他們轉告邱沉,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地生活。
可我心裏怎麼就那麼苦呢?再強裝鎮定,還是避免不了工作中一而再地出錯,避免不了接熱水時因為心不在焉而燙到手,避免不了中午的工作餐一口都吃不下……
好不容易再次熬到了周五,我一下班就直接趕去了汽車站。
可這一次我卻沒看到邱沉,魚兒姐冷冷清清的隻有她一個人。
我癡癡地在東邊窗戶外站著,煎熬了五天等的就是這一刻能看看邱沉,可他不在,那種你失望是難以言喻的。我渾身都不自在,一口悶氣憋在心口怎麼都紓解不開。
直到魚兒忽然打開窗戶跟我麵麵相覷,我才回過神來。
掉頭想跑時,她急忙叫住了我:“邱沉有東西落在這裏了,你要不要帶走?”
我急忙頓住,沒有半秒猶豫,轉身看到魚兒示意我進門,便繞進她家院子進了屋。
我貪婪地吸了兩口屋裏帶著溫度的空氣,想通過這個方法追尋到邱沉的氣息。
魚兒打來熱水讓我洗了一把手,又給我拿來一個暖手袋:“你上禮拜過來的時候,我看見你了。”
果然,她是故意打開半扇窗子好讓我看清楚邱沉的。
“魚兒姐,邱沉呢?什麼時候回來?”
魚兒很和善地盯著我看,她的眼神讓我想到了邱如一。溫柔的女人總是有共同點的,但她給我的感覺又和邱如一不一樣。
邱如一的優雅帶著一股刻板味,就像強迫症似的必須這樣必須那樣,魚兒不同,她的溫柔和精致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陸重七說丁悠然跟她不像了,丁悠然雖然長得跟她有七分相似,但氣質完全不一樣。
魚兒看我盯著她發愣,抬手摸了摸臉頰,淺淺笑起來:“我是不是跟丁悠然長得很像?邱沉當初跟她談之前就跟我說過這件事,我讓他跟著心走,不要因為她長得跟我有點像就覺得心裏別扭。”
“魚兒姐,邱沉去哪了?”
魚兒搖搖頭,眉頭微微擰起:“不知道,邱叔叔給邱沉辦好了簽證,出國去了,目前肯定找不到能成功配型的心髒,他決定先讓邱沉移植人工心髒,把生命延續下來才有機會繼續等待能配型成功的合適心髒。”
我心裏一下子升起無限希望,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這麼說,邱沉有救了?”
魚兒愣了兩秒,搖搖頭,笑容裏摻雜了一絲苦澀:“說不準,我在網上查過,危險很大。邱叔叔也是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隻要有一線生機都值得嚐試。”
我的呼吸道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心裏有一團複雜的情緒越憋越難受,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髒挖出來換給邱沉。
魚兒牽住我的手,平靜地說道:“我故意留地址給你,是想著你應該想見見他。邱沉差遣了人暗中護著你,你來那天我就看到那些人給邱沉發了消息。我沒告訴他,把消息刪了。他不想讓你擔心,姑娘,你就圓了他的心願,好好開始新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