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貓重遊故地是種奇怪的心態。
兩日後的現在陽光明媚,張子文換上了一襲青色素衣,帶著鬥笠遮陽,再遊成天觀。
道觀被封了,什麼時候重啟誰也不知道。總之這片風水寶地算無主了,也不屬於開封府,管轄權在禮部。不容外人染指,最不至也要搞成禮部的小金庫什麼的。
物是人非,張子文站在外部高處的平台上,隻有這時候,才有真正的心情觀賞金絲雀。
“你也在這裏?”
傳來一女聲,回身看,竟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李清照。
李清照徐徐走過來後,仔細打量張子文:“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是感覺你長大了些,氣質樣貌也有了改變?”
張子文道:“不是錯覺。相由心生,我氣質正在靠近我本質。另外處於長身體年紀,還真長大了些,以前衣服稍微有點緊了。我窮,於是新做了幾身便宜的素衣。”
李清照抬手捂著嘴巴,險些笑噴的樣子,“傳言說你腦子有坑,是此番唯一虧本辦案的人,看來是真的。很難想象你穿著這身素衣,帶著農人鬥笠,卻越發的清新脫俗,吳清璿若看到你這造型會喜歡死的。”
頓了頓,李清照眼裏閃過一抹亮色,“那次喝茶論道時你說你有一身的歪理,留著以後慢慢說。今次難說你被趕出京城,要不,在走之前擠點歪理出來我鑒賞鑒賞?譬如你說服劉光世吐錢出來的歪理。”
這女人真的很八卦,竟是專門為這些去結識了劉光世。
張子文道:“暫時沒有更多歪理了,我的歪理主要是用來執行的,不是說的。不過說給劉光世的,我是認真的。”
李清照道:“麻煩展開講講。”
張子文道:“展不太開了。我這人就喜歡對稱,二狗一家的可貴處就是死於無名,就是需要婆娘和孩子吃著草根去拿撫恤。這才震撼人心,才是當下的對稱樸素之美。反過來想,如果二狗的婆娘過著富太生活,都看不上去拿撫恤。我沒有冒犯烈士的意思,但如果是我,我會認為二狗的死無意義。隻能讓其他人分了二狗的撫恤。但若把這筆戰友的撫恤分了,這隻隊伍是國朝衛士還是土匪軍閥?”
李清照半張著嘴巴少頃道:“還是歪理……因為你選擇性忽略了京城的現象?”
張子文道:“固然京城權貴慵懶奢華,對比二狗事件顯得很諷刺。但從這裏會出現文青和實幹家的區別。諷刺就諷刺了,放下這些我無法解決的,去專注於那些我能做好的。那種抱著隻要有一個權貴奢華,就絕不認同二狗的人我不敢講他錯,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既不是我的朋友我就不會花精力說服。物以類聚,我會帶著信我的一群人,做我們能做的事。”
李清照有點被忽悠瘸了的樣子,鼓掌喝彩,“所以你抱有這心思,故意虧本辦案,強製性把你至於樸素甚至淒慘的境地?”
張子文道:“那當然。否則若我想吃下那些錢財,我敢講他們絕對沒機會染指,會被我吃個幹淨。”
李清照隨即幽幽的歎息,“若你真被攆出了京城,請別責怪趙明誠,他有他的想法和難處。”
言罷,她又出神的從高處看著遠方的秋景:“你自己說過的,你不是個計較公平與否的人。”
張子文神色古怪了起來,什麼也不說,拱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