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酩陽跟顧酩夕約好的地方,其實就是之前賽文帶他去過的那家咖啡廳。也不曉得為什麼,在說到約定的地方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顧酩夕比他更先到了。
這會兒沒到飯點,正是工作點,所以咖啡廳裏並沒有什麼人。但是顧酩陽推開門找了一大圈,才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顧酩夕。
顧酩夕穿著特別低調的軍綠色皮草大衣,即使是室內,她卻還戴著墨鏡。一聲不吭地坐在離門口最遠的一個位置上,桌上的咖啡已經沒有冒熱氣了,但是她卻好像一口都沒有喝過。
“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顧酩陽脫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椅背上,然後坐在顧酩夕的對麵。
他可以說是態度相當好了,嬉皮笑臉的,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反而是顧酩夕,看到他,隻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鮮紅的嘴唇像剛吸過血一樣,又美又讓人生畏。
“怎麼沒有讓賽文跟你一起來?我還以為你們一直都是形影不離呢。白夜呢,這陣子也沒有看見他。”
“賽文,已經不是我的保鏢了。我倆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顧酩陽慘然一笑。
“哦?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都好一陣子了,就上次聚會之後,第二天,就掰了。”
顧酩夕這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一雙眼睛透過墨鏡看著顧酩陽。似乎是在觀察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顧酩陽心一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著顧酩夕。“姐,其實我叫你來,主要目的是想知道,你跟顧楠的事。…還有,你之前送給我們的咖啡豆,裏麵加了藥,是你加的嗎?”
顧酩陽本來是想把自己的語氣,做得像質問一樣強硬一些的。但是話一出口,卻更像是在詢問,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反而是顧酩夕不屑地笑了笑。
“酩陽,其實,你到現在才有所察覺,我也是很驚訝的。我還以為在上次,叔叔被抓的那天,你就應該知道的。弄得我那會兒還緊張了好一陣子呢。”
顧酩陽腦子一嗡,隻覺得一股氣血轟地湧上了頭頂。
“讓我猜一下,你現在都知道了多少了?反正今天你既然約我出來了,我自然也能想到你為什麼約我。我還挺驚訝的,你居然不帶上賽文,還有那個,那個什麼三位數編號的那個人。你比我想象中天真得多啊,酩陽。”
“姐…”顧酩陽張了張嘴,但是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現在他隻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如果109真的是顧酩夕雇傭的,那自己這麼一趟,不就是貼心送貨上門了?!
“你還叫我姐啊,不過也是,咱們也是同一個媽生的。我也還是你姐姐。”
顧酩夕又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咖啡。“顧酩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從小你就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家裏的人都寵你,疼你。媽媽把你當寶似的疼著。但是你呢?!”
“你眼睜睜看著媽媽被別人弄傷,你自己躲著,卻連基本的呼救都不會!就算你不呼救,你就是拿出媽媽的手機,打一個120,媽媽也不會死!爸爸本來,生意做得就大,難免有樹敵。不然媽媽也不會被那些人盯上!”
“我就是恨你們!一個當爸爸的,沒有做到一點爸爸應做的事,一個當弟弟的,軟弱無能任人宰割!要不是,要不是那個外國律師,居然查到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家裏這麼大的產業,怎麼可能落到你的手上!”
顧酩夕越說越激動,幹脆摘下了墨鏡。顧酩陽這時候才看到,她的眼睛裏全是血絲,黑眼圈重得,快要看不出她是以前那個春風得意的顧酩夕了。
但是盡管如此,她說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四十米大刀,嘩嚓嘩嚓地往顧酩陽身上砍。
“姐,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是我錯了,你原諒我。收手吧…公司,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你告訴我你想要就可以了啊…不用這麼…”
“你給我?!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顧酩夕怒不可遏地把咖啡杯狠狠杵在桌上,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把被子都砸碎了。咖啡流出來,濺在她的外套上。但是她看也不看一眼。
“現在已經晚了。顧酩陽,你把我親生父親送進警察局,很快就要開庭了。公司現在上上下下都在拍你馬屁,你很高興吧?很得意吧?哼,你也就隻有這麼一點兒能耐了,顧酩陽。你以為你能一直這麼順心下去嗎?”
“姐,你別說了。我沒想過這麼多…”顧酩陽的話剛開了個頭,就又被顧酩夕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