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那就煩勞你了。”葉子儀點點頭立馬同意了,她確實有些疲憊,也不想跟葉榮耗了,見有人願意接手,立時轉身就下了馬車。
見那邊侍衛急急爬上馬車,葉子儀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這丫的不是聽了剛才她和葉榮的對話,不放心才上車的吧?嘖,倒真是個忠心的,也罷,倒是給她省了事了。
二月的天空,星朗雲稀,明月高懸,葉子儀從車內出來,深吸了口帶著寒意的空氣,不由抬頭去看那一片深藍的天空。
星光熠熠,點點棋布,藍絲絨一般的夜空中,那一顆顆繁星光閃耀動,分外美麗,尋到那七顆熟悉的明星,葉子儀唇角微揚,坐在一旁的草垛上,拄著下巴望著那星星發起呆來。
快一個月沒有見過公子成了,她努力讓自己忙著,卻還是想他,鄴城雖然離陽城隻有幾日的路程,可她還不能去看他,她得做好手頭的事,她得為他謀劃出力,也許,除了她,不會有人為他這麼做了,所以,她怎麼能不盡力?
回過頭來想一想,這兩個月的時光,兜兜轉轉過得還真是精彩。
開始想著逃時,她想著法子在宴席上出風頭,為的,是讓越人知道她平安,能助她逃離,後來留在他身邊,她又不得不出風頭,為了擺脫麻煩,能與他長相廝守,現如今,她為了他,竟然在做這等殺頭的大事,嗬,這樣的轉變,還真是有趣。
放在兩個月前,她真不敢想像自己會如此拚命地守護他,那個時候躲還躲不及他呢,命運,還真是會跟人開玩笑啊……長長地呼出口白氣,葉子儀不由感慨起來。
“隴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相思無絕盡,相逢待何時?長怨相思苦,還待夢佳期。夢佳期,佳期遠,何以慰相思?愁以對月眠……”葉子儀喃喃地念著,眼中慢慢浮上一層霧光。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隻君子,福履綏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隻君子,福履將之。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隻君子,福履成之……”
葉子儀疲憊沙啞的嗓音,唱得這首《樛木》全然沒有了喜意,那落寞的歌聲若有若無地在夜風中飄蕩,直讓聽聞的人心頭發堵。
“夫人為何如此傷悲?”葉榮揭起一角車簾,看著草垛上望著星空流淚的葉子儀,眼神很是複雜。
“唉,想是思念公子了吧。哎,你怎的還看?快過來幫把手。”那侍衛正在軒身上找著傷口,扯著那脫了一半兒的褻衣,直是皺眉。
“是,是。”葉榮回身去扶昏迷的軒,問那侍衛道。“公子之姬,都如此多智麼?”
“嗬,你以為,世間女子都能如這位夫人一般麼?莫要打聽了,快些給這人敷了傷藥,歇息片刻才是正經。”那侍衛也懶得與葉榮閑話,把止血的藥倒在軒背上的傷口上,匆匆包紮了了事。
葉榮幫那侍衛料理好了軒,待那侍衛走了,又從車內探出頭去,見葉子儀還坐在草垛上哼著不成調的歌,他稍稍猶豫了下,爬下了馬車,走到了葉子儀身側。
“那人的傷都處理好了?”葉子儀也不去看葉榮,依舊望著夜空。
“是,夫人還不歇息麼?”葉榮順著葉子儀的目光望去,卻隻見到滿天星鬥,並沒見到什麼特別,不由好奇地道。“夫人在看什麼?”
“沒什麼,寅時了,一會兒天就亮了,睡不睡也不打緊,對了,這裏不好尋衣裳,明日你先進城,置兩套車裏那人能穿的布衣回來。他穿成那樣,進城實是不便,安全起見,還是著布衣好些。”葉子儀說著,起身拍了拍身後的草屑,往那泥草房走去。
“是。”葉榮拱手躬身地應了,直是看著葉子儀進了草房,這才走到侍衛們休息的房側,搬了些幹草鋪在地上,躺了上去。
夜風寒冷,打在身上直凍得人冷得打顫,葉榮往牆角縮了縮,卻是身上衣裳太過單薄,根本禁不起這夜風侵襲。
正輾轉反側時,葉榮突然覺得身上一暖,睜眼看去,就見月光下,身上一張舊薄被剛好蓋到他脖頸,再一看,那邊葉子儀正拿著什麼東西,向著馬車走去。
緊了緊那薄被,葉榮隻覺得身上心裏都有股暖意升騰,他深吸了口氣,蜷作一團閉上了眼,一直緊繃著的唇角緩緩放鬆了開來,不多時便打起呼來。
拿著披風上了馬車,葉子儀把披風給軒蓋在身上,看著他緊閉的雙眼,不由有些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