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的陽光如金粉般灑下,照在郡主府的庭院內,將這院中的秋景襯得金黃一片,如同畫卷。
紗幔飄飛的寢殿內一片寧靜,淡淡的蘇葉香氣彌漫在殿中,清雅安寧,大殿的窗戶大敞著,直映得殿中一片霞影流光。
披散著長發的葉子儀穿著一身櫻粉色的裳衣,正臥在暗紫色水紋的大榻上假寐,殿中婢子都在外殿值守,倒是難得的清靜。
忽然,南麵的一扇窗子一暗,一個人影從窗口跳入了大殿內,這人落地無聲,一入殿中,沒有半分遲疑,直奔著大榻而去。
閃身躲在大榻裏側的幔帳處,那黑影隔著垂下的紗幔,看著榻上的葉子儀,一動不動。
清風吹動紗幔,那人黑沉的眸子倒映著幔帳外葉子儀模糊的影子,黑不見底的眼眸中,隱隱似有星光。
榻上的葉子儀動了動,慢慢睜開眼來,她揉著眼睛打了個嗬欠,那嗬欠打了一半,她突然一僵,緊接著便嗆咳起來。
“咳咳咳……”
“郡主!”
外殿的婢子聞聲趕緊湧了進來,阿美和四個婢子挑開紗幔,不一會兒便堆到了榻前。
“不、不妨事,都出去吧,阿美,你們都出去,這裏不必伺候了。”葉子儀抬袖擦了擦眼角咳出來的淚水,擺了擺手道。“出去,帶上殿門!”
“這……”五婢對望了一眼,見那四個小婢都望著自己,阿美有些為難,她俯身看了眼葉子儀,剛要說話,卻猛地抬頭看向那榻旁的幔帳。
“阿美!”
聽到葉子儀叫她,阿美側轉頭,肅著臉對葉子儀道。“主人,有……”
葉子儀搖了搖頭,對阿美使了個眼色道。“快去吧,這裏人多,沒得鬧心。”
“是。主人,阿美便在殿外,若有吩咐,盡管喚我便是。”阿美見葉子儀點頭,她又看了眼那幔帳,對四婢道。“郡主既說了,退下吧。”
說罷,阿美帶著四婢向著葉子儀行了禮,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大殿。
葉子儀坐在榻上,看著五婢出了殿門,暗暗籲出口氣來,她睨了眼那幔帳,沒好氣地道。
“來便來了,偷偷摸摸的,想嚇死人啊,還不快出來?”
那幔帳後的人磨蹭了會兒,慢慢走了出來,這人玄衣墨發,玉白的麵容在那淡青色的紗帳映襯下,更顯得俊美得不似真人,他站在榻旁定定地望著葉子儀,好一會兒都不曾動。
“這才幾天?你怎麼不在軍中,又跑來這裏做什麼?”葉子儀睨著呆站在榻旁的公子成,很是不解地道。“出事了?”
“子儀。”公子成慢慢走近葉子儀,眼睛一措不措地看著她,眼中的情意直似要滿溢而出。
“幹嘛?”葉子儀給他看得小臉兒一紅,不由低下了頭去,她擺弄著膝頭的長發,黑亮的眼流光遊轉,媚麗非常。
公子成半跪在腳踏上,伸臂拉過她的手,望著她帶著嬌色的小臉道。“子儀,我求了舅公前來提親了,待大殿下允了婚,你跟我回大齊吧,好不好?”
“回大齊?”葉子儀一呆,她轉過頭看向公子成道。“你托舅公前來提親?你舅公是哪個?正逢戰時,他來提親,怎合規矩?”
“放心,戰事已了,非在戰時,無妨。此次舅公以鴻雁為定,三千軍士為聘,且有國禮在後,舅父不會不應的。”公子成抬手理了理她淩亂的發,溫聲道。“舅公是大梁國公,現為我大齊丞相,為我求娶,絕不會辱沒了你的身份。”
“什麼?大梁國公?大齊丞相?這人還是你的舅公?他是誰呀?”聽到這人的身份,葉子儀張大了雙眼,很是好奇。
“說起他,你一見他便知曉了,便是上回我同你提起的,那說書的周老。”
“什麼?周老是你舅公?怎麼沒聽你提過?他既是你舅公,怎的會做了大齊丞相?聽聞這周老很有賢名,你那一回上山,便是去山上請他出山?”
葉子儀眨了眨眼,不解地道。“那一回他沒應你吧?怎的又幫了你?可有什麼緣故麼?”
“正是。”公子成笑著站起身來,坐到她身旁,將葉子儀納入懷中道。
“從前他在山中隱居,我幾請不得,卻不想,得了太子之位後,他突然有一日前來,說要助我為王,後來,幾經周折得了王位,我便拜了舅公為相,今次若非他也隨軍前來,我卻是找不到個好媒證了。”
“原來這樣,那,你這個舅公,現在何處?你既進了府中,他想是也快到了吧?”葉子儀被他抱著,直是臉上發熱,她輕輕別開臉去,低下頭,心髒砰砰直跳。
“舅公正在客殿議親。”公子成俊臉貼在葉子儀微涼的發上,彎著唇角道。“子儀,我們要做夫妻了,你歡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