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煜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闌珊的燈火。他現在所處的時間,夏日晚上並沒有十年後那麼的熱鬧,夜晚的燈火隻有那零星的幾盞,人們大多是早早睡覺,又或者在小院中與人乘涼,訴說著一個個耳熟能詳的故事。
微風拂麵,樓下小院的葡萄葉的沙沙聲,旁邊的香樟樹裏躲著幾隻正叫的歡快的知了,還有遠處的陣陣蛙鳴,一首有關夏日夜晚的曲子正在被奏響。
漆黑如幕布的夜空上點綴著點點如鑽石的星星,今晚的夜空,月亮將這舞台讓給了星星,於是它們一個個都爭相出場,希望自己比別人更加的奪目。
柳子煜有些不敢睡,因為他不知道現在他是不是身處在一個夢中,一個上天可憐他而給他的一個真實無比的夢,也許一覺醒來,柳子煜就會發現自己已經魂歸地府了,又或者,再也醒不來。
是的,柳子煜在害怕,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貪心。原本在白天時,還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即使這是一場夢,那也是自己賺了。
白天,雖然一開始,柳子煜他隻是一個人呆在家裏,但是白天有白天的好處,它沒有夜晚那般給人以孤寂,將一個人心中的恐懼給放大的作用。
後來,身邊有了葉鈞,妹妹,父母,柳子煜早就將那份害怕之情暫時給拋卻了,卻不料在晚飯後,睡覺前,那份被遺忘的恐懼卻如潮水一般湧來,躲也躲不過去。
於是,在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的夜晚,柳子煜卻是再沒有了原本的信心,他舍不得,他一點也不想放棄現在所得到的生活,他希望明天再一睜開眼睛時,首先入目的依舊是自己的藍色天花板,這個他現在身處的簡單的小房間。
而他,還是那個僅僅是十六歲的少年,上一世才是他所做的一個夢,一個苦澀的夢,一個會隨著時間流逝在記憶裏的一個夢。
“阿煜?怎麼了,睡不著嗎?”就在柳子煜還在發呆,害怕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時候,門鎖旋轉的聲音傳入柳子煜的耳中,接著就是媽媽方嵐溫柔的聲音,“小心些,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晚上還是有些冷的,病了可不好。”
“啊,媽媽啊,你怎麼也還沒有睡?”柳子煜轉身,看到母親將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溫柔的問道,同時也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柳子煜不想跟父母說這件事,那太過沉重,上一世的父母就被他害的那麼慘了,這一世,他一點也不想讓父母傷心難過,一分一毫都不願。
握著母親的手,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對她說道,“小心長皺紋啊。”
語氣中是少有的調皮,聽在柳母的耳中,卻又仿佛回到了柳子煜還是孩子的時候。在柳母的記憶中,柳子煜自從長大後,就再也沒有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講過話了。
已經長大了的孩子,早已不會和父母這樣子撒嬌了,特別是男孩子。卻不想在今晚,方嵐再一次感受到了這一種享受兒子撒嬌的喜悅。
“你啊,還不是怕你夜晚貪涼而不蓋被子。”柳母一臉嗔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手指還狠狠戳了戳了柳子煜的頭,“結果就被我抓到你那麼晚了還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