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睡得還是不舒服,他眉頭皺著,薄唇抿成一條線,但臉頰上帶著潮紅,冷酷淩厲的麵容中帶著股脆弱,身體不設防的對她攤開,似乎帶著無限依賴,蕭青蕤心口突然一陣急跳。
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那股異常,蕭青蕤輕手輕腳的端來水盆,浸濕了手帕,覆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蕭青蕤困極了就爬在床沿眯一會兒,驚醒了繼續換帕子,直到九盞燭台上的蠟燭,滴下了厚厚的燭淚,楊衍額頭上的溫度終於沒有那麼燙了。
揉著惺忪的眼睛,蕭青蕤取下他額頭上的帕子,手腕突然被抓緊,蕭青蕤掙了一下,箍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更用力了,掙脫不開,隻能任他握著。
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她的手腕,帶到身前,蕭青蕤看著緊閉著眼睛仿佛還在熟睡的楊衍,將她的手心覆上他的臉頰。
掌心的皮膚意外的柔軟,和外表的冷厲截然不同,還蹭了又蹭,蕭青蕤不自覺的笑了,她覺得此時的楊衍,就像饜足後酣眠的大貓,危險優雅中透著幾分憨萌。
“姝姝,是你回來了嗎?我想你啊!”低沉嗓音裏,帶著極致的沉痛摯念。
蕭青蕤麵上的笑僵住了,片刻後,她自失一笑,她怎麼忘了,病睡時再憨萌的大貓,一旦醒來,嗜血的利齒隨時能咬斷她的喉嚨。
夢中的楊衍眉目罕見的舒展了,即使眼睛仍然閉著,也有股飛揚的神采。
江令姝到底是怎樣的女子?竟能讓楊衍這般念念不忘?不知為什麼,蕭青蕤對已逝的江皇後突然多了股好奇,對那樁造成無數人命運逆轉的陳年往事也有了探究的衝動。
待楊衍翻了個身再次沉沉睡去,蕭青蕤用力掙出手腕,端著東西走了出去。
外麵,汪錦穿著厚厚的大毛褂子,見她出來,看了看還黑蒙蒙的天色,對她打了個招呼,“蕭婕妤。”
“汪公公,陛下的燒退了,我去膳房看看。”蕭青蕤點了點頭,帶著幾個宮女太監,提著羊角燈,向膳房走去。
......
蕭青蕤又做了碗麵並幾樣小菜,裏麵點著醋和麻油,都是鮮香爽口的,雖然楊衍沒說,但看他挑剔膳房的樣子,他雖然病了,卻不愛喝粥,更不愛吃淡而無味的東西忌口,而他畢竟病了,滋補油膩的食物又克化不了,所以,她的那碗麵才意外的合了他的胃口。
做好了,正要提著食盒回禦帳,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麵和人吵嚷了起來,“我家師尊也病了,我借用下膳房的爐灶給師尊煮碗麵,怎麼就不行了?”
急步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一群彪悍的侍衛圍著一個瘦小的少年,吵嚷的侍衛見她走了出來,忙垂頭退後了,留下小少年一人。
“蕭娘娘。”
“小道童......你剛才說什麼,冷嶽公子也來了嗎?”
原來這個小少年就是跟著卓冷嶽的小道童,卓冷嶽換下了道袍,穿上了侯府世子的錦衣華服,他便打扮成書童的模樣,繼續跟在卓冷嶽身邊。
“蕭娘娘,是我,師尊給我取了俗家名字,喚作允墨。”小道童接著說:“我家師尊那天不知道怎麼著涼了,生了場重風寒,他又不給自己開藥,拖得更厲害了,又不願意吃東西,我看著著急,想著到膳房裏給師尊煮碗麵,結果他們不讓我進來。”說著,委屈的看著蕭青蕤。
卓冷嶽也病了?
蕭青蕤有些著急,怎麼一個個的都這個樣子,病了不肯好好吃藥,病怎麼能好呢。
“給,這是我剛煮的麵,你拿回去給冷嶽公子。”
小道童先是一喜,又有些擔心,“蕭娘娘,這是給誰煮的呀?我拿走沒問題嗎?”
想到楊衍,蕭青蕤心口沉了沉,但卓冷嶽都餓了一夜了,“沒事兒,你快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