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巾禮,是什麼意思?”蕭青蕤突然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卓道長雖然自小長在道觀,但他並未正式出家為道士,畢竟升平大長公主隻有他一個兒子,縱然他是張天師最中意的弟子,也隻算俗家弟子。可是,冠巾禮,是道家正式出家為道的儀式,一旦行了冠巾禮,卓道長便正式入了道門,棄絕了紅塵......”林政是戰場上殺伐的將軍,一向信奉的是鐵血,可他對卓冷嶽依然敬佩,那麼一位清冷孤絕的人,這紅塵俗世,大概是留不住他的。
可沒想到,他的冠巾禮還是被打斷了。
“正式出家?”蕭青蕤喃喃的重複了一句,心裏五味雜陳。
“卓道長的冠巾禮沒有舉行完,儀式進行到一半時,我派去的人將娘娘的親筆信交到了卓道長手上,卓道長看了後,不顧張天師在教壇上等著為他加袍,對著張天師深深施了一禮,就離開了教壇。”
林政說著有些好奇的望著她,那封讓卓冷嶽沒有行完冠巾禮的信裏到底寫了什麼?
......
終南山道觀裏。
素來仙風道骨的張天師,染了幾許急躁,山風吹來,長長的雪白胡須迎風飄搖,“嶽兒,你當真要斷了這冠巾禮嗎?”
卓冷嶽立在石階上,山風獵獵,吹亂他的道袍,“師父,徒兒心意已決。”
失望之色溢滿,張天師頓足長歎,“當日為師讓你下山順心自然,尋找心中之道,可沒想到你非但沒有了結那擾了你道心的欲念,反而差點動了魔心,為師心中擔憂啊。”
見這位最有悟性的徒兒臉上波瀾不驚,張天師揮了揮手手中的拂塵,“罷了,罷了,我道門本來就不能強求,隻是嶽兒,你答應為師,此一去,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有靈台清明,莫要......入了魔障。”
.......
無論是遼東還是終南山,距離京城都極遠,縱然以最快的速度,也要幾個日夜,而在他們趕來之前,蕭青蕤必須要想法設法的保住楊衍的性命。
她這具被九天玄女重塑的身體,雖然靠著龍氣的滋養,能夠快速修複,不懼疾病,可是她的血液畢竟不是靈丹妙藥,加在藥湯的血液,對楊衍的作用漸漸減低。
夜半,蕭青蕤突然一陣心悸,急急忙忙的披衣而起,一陣風似的跑到裏間,扯開明黃色床帳,顫抖著手指放在楊衍鼻息下,感受到溫熱的氣體,確定楊衍還有呼吸,她腿一軟,跪在了床上。
“六郎,我剛才做了噩夢,你差點嚇壞了我。”蕭青蕤胸口砰砰跳著,輕輕的靠在他胸口,低低的喃喃著她的害怕。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才突然感覺到手心下的溫度驚人灼熱,她霍然起身,如覆冰雪,渾身僵硬,她顫抖著指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滑進他的衣領內,如火燒似的灼燙。
“六郎!”
“六郎,你別嚇我,不要嚇我。”
無論她怎麼喊,躺在榻上的帝王都緊緊闔著雙目,像是睡著了似的,蹙著英挺的眉,閉著薄冷的唇,她縱然在他身邊,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界。
“血,血,我的血能救你。”
心口覆了冰雪似的冷,她從衣帶裏抽出匕首,珍珠手鏈滑落在地上,鋒利的匕首刃割在傷疤縱橫的腕上,血液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