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而實際上這樣的緊迫感不是第一次。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抬頭笑著笑著並沒在多什麼,不管怎樣,我覺得我還是沒有辦法離開海酒店的,這裏牽扯的事情很多,牽扯的人也很多。
任健始終在喝酒,端著酒杯一口接一口,他並沒有勸我喝,一直是自顧自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臉已經通紅,很明顯,他喝多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勸他離開,本打算送他回星海酒館,可他卻擺手拒絕,笑著衝我沒事兒。
出了這家飯館的門口,看他走路的時候也並沒有太過的搖晃,也許的確沒事兒,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一起往前走了幾步,出了這個胡同口,就要各奔東西了,他抬頭看著我,對我道:
“葉呀,咱倆不同,老爺給我的機會不多,我總得抓住……”
我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語言來應對,能做的也隻是尷尬的笑了笑。
我獨自的往回走,心中卻感慨萬千,剛才任健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刺進了我的心裏,我承認我動搖了,這種動搖令我感到有些內疚。
我突然覺得,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仿佛是在一張網中掙紮,這張網四通八達,相互牽扯,我們都是網中的人,你拽著我,我拉扯著你,每個人與人之間都被千絲萬縷的聯係的。有的人被這樣的絲縷拉扯的更近,有的人卻被捆綁著,無法得到自由。
牽扯著我的,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馮哥和張哥對我的好,還有金枝。
於是我又陷入了矛盾之中,這樣的矛盾在我的心裏糾纏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我是為了和金枝能在一起,當然就不能離開海酒店,可反過來,假如我不爭取這個機會,早點成為大廚,又無法盡快的給金枝未來。
如果真的如同任健所,在張哥的手下還需要像亮哥那樣的五年,五年之後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人與人之間會變成怎樣的關係,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無法預測。
於是我變得焦急了起來,我想盡快的掌握該掌握的一切,我想把這五年在我的手中縮短。
後來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不出走,而是一直留在海酒樓的話,杜師傅卻成為我前進路上的一個阻礙。
之前的時候,我無論是打荷還是切墩,盡管他有時候故意會刁難我一些,但對我並沒有太多的防備。因為那個時候,我和他之間身份的差別很大,仿佛是一道很難跨越的鴻溝。
而如今不同了,我已經上了灶,是個貼灶的,很多菜都由我這邊過油過水,做第一道程序的加工。
而且他也會發現,在很多的時候,張哥會給我指導。於是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的進步的確很快,越是這樣,和杜師傅的差距拉的越近,他對我的防備也就越深。
我心裏不服,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對他的不敬,尤其每次無意間看到右手上的傷疤的時候,對他的恨意便油然而生,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很久,可當時手背上的劇痛,卻總能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