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會計打開手裏的包,摸出了一根煙,叼在嘴裏。任健趕緊摸起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
王會計抽了兩口,
“你那30萬都幹嘛用了?”
我的大腦已經徹底的混沌,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這樣意外的信息,於是我便機械的答道:
“給廚房裏的員工發了兩個月的工資,剩下的買房交了首付……”
王會計點了點頭,站起了身,把手裏的煙抽了兩口,掐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
“6個月期就快到了,估計很快高利貸就會找上你,躲是躲不過去的,你比梁老板怎麼樣?他都躲不過去。所以你還是想辦法籌錢吧……”
“那梁老板在哪?”
見王會計要走,我趕緊追問到。
“你想找他要工錢?不用找了,放高利貸的都找不到,你能找到嗎?我也想找他,他也欠我錢呢……”
……
離開任健家,我漫無目的的往前走,我的渾身上下已經麻木,甚至感覺不到秋夜的寒冷。
這兩天的日子過得太平靜,原來並不是我真正的忘記了煩惱,而是一場大的災禍正在悄悄的醞釀。
而如今這場災,禍就在眼前,如王會計所說,6個月的賬期就在眼前,眼看著這場災禍就要爆發了。
45萬,拿什麼還?
前兩天一直折磨著我的煩惱,一股腦的襲來,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輛,看著街邊那燈火輝煌的商鋪。我突然不知道,該去哪。
對麵的那條街後,就是我的家。那裏曾經被我布置的漂亮又溫馨。我曾興奮的以為我終於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的立腳之地。我曾自豪的認為,自己在這個江湖中,終於成了一個成功者。
剛和金枝搬進這間屋子的時候,我曾興奮的整夜睡不著,我常常趴在陽台上,望著下麵的街景。望著對麵那幢樓裏的點點燈光。
可這一切,原來隻是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懸崖之上,他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我的房子大概能賣三十幾萬,可其中,有20萬的銀行貸款,扣除之後剩下十幾萬,勉強也隻能夠這高利貸的利息。
我知道高利貸的操作模式,即便還了利息,本金還會產生利息,如果不能一下子連本帶利的還清,那將再也還不清。
於是我徹底的絕望了。
回到了我住的小區,我卻並沒有上樓。蹲在一個路燈杆子的下麵,仰頭朝上麵看。
有一些窗子裏的燈還亮著,隱約的看到恍惚的人影。我們家的窗子是暗的,像一個漆黑的無底洞。
買房子的那天我十分的興奮,我覺得我終於在這個城市有了立錐之地。我終於和金枝有了一個溫暖的小窩,或者我終於融入了這個城市。
而現在看著那扇窗,想著那扇門,卻覺得特別的陌生。
我的心裏明白,其實這房子已經不屬於我了。正如王會計所說,之所以沒人找我,是因為6個月的賬期沒到。賬期就在眼前了,那45萬我根本無力還清,唯一能給他們的恐怕就是這套房子了。
我的心裏其實特別的不舍,可那又有什麼別的辦法?買了這套房子,我便在這個城市失去了一切,我便又成了一個流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