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入秋,比以往都要顯得更加巨大無比的太陽在上肆意的揮灑著光輝。
酷烈的日光焦灼的大地上的萬物都無比的幹枯。
破落的居民區,老舊的筒子樓環繞。
皴裂的老樹無力的搖晃著枝椏,枝椏間站著幾隻鳥蹲在樹上垂頭喪氣,一聲不出。
樹下擺著一張年頭老的都包了漿的老木頭桌子,桌子旁坐著幾個納涼的老頭,或赤著膀子,或隻著一件白色老式背心,手中的蒲扇時不時的呼扇兩下,然後又安靜的置在富態的肚子上。
昏睡的老頭腳下還趴著一隻看不出品種的老狗,耷拉的腦袋置於交叉的前肢上,跟主人一般的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我靠!
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從不知哪裏竄出來,攪破了這個酷烈卻又寧靜的正午。
樹上棲息的鳥兒被驚得急忙撲棱著翅膀飛離大柳樹。
樹下納涼的老頭兒也被冷不丁的叫聲嚇了一跳,蹣跚著從躺椅上爬起來。
其中一打著赤膊的老漢手裏的涼扇指著一樓偏僻處的一個窗戶憤怒的罵道:“你這孫子能不能點兒聲,大中午的吵人休息不?”
憤怒的赤膊老漢確認無疑的直直指著那扇窗戶,似乎根本沒有考慮噪音會從別處傳來的可能性,張著沒剩幾顆牙的嘴巴,喘著粗氣,兩腮和胸前的贅肉也跟著老漢的動作而不斷的顫抖。
老漢氣的直吹胡子,除了這龜孫兒,誰能大中午的吵人。
另幾個老頭兒也有些不滿的順著赤膊老漢的視線看向那山的窗戶。
就連腳邊匍匐著的老狗也撐起上半身,有氣無力的嚷了幾聲。
“抱歉,抱歉,幾位大爺,剛才不心腳踢櫃子上了,疼的沒忍住,不好意思哈。”
一個頭發有些蓬亂的腦袋從窗戶裏探了出來,有些歉意的看向了大樹下的幾人一狗,看那麵相歲數不大。
“下次點兒動靜,我們這歲數大的,經不住嚇,到時候齊刷刷躺你門口去。”赤膊老漢看著那個腦袋,原本還算高漲的氣勢,也一下子萎靡了下去,拿著涼扇的右手抬起來,無力的在空氣中甩動幾下,似乎還想點啥,最後卻還是在沒有一根毛發的鋥亮腦袋上抹了一把,嘟囔了句:“下次注意!”
“好嘞,好嘞,您老幾位繼續哈!”年輕子忙不跌的點著頭,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縮了回去。
見那子貓回去了,赤膊老漢也隻癟癟嘴,坐了回去。
腳邊的老狗見主人沒吱聲,也重新伏下身子,大耳朵蓋在兩旁,繼續打盹。
“老張,剛才恁凶,咋後來沒屁了?”幾個老頭看他坐了回來,也不禁打趣道。
“少放屁!”那被喚作老張的赤膊老漢一斜眼瞪了回去:“你幾個咋不來,光會。”
被罵的老頭兒,也不在意,在其他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狀似無意的捋了捋頭上盤著的幾圈頭發。
不吭一聲,但卻惹得包括赤膊老張在內的其他幾個老頭兒齊刷刷的白眼。
沒辦法,在座的一圈老頭兒裏,就他腦袋上還有幾根毛發,其他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個頂個的鋥光瓦亮。
赤膊老張哼了一聲:“臭顯擺個屁,哪就趁你睡著了全給你薅了,薅你一臉血,看你還嘚瑟。”
老頭兒也不惱,砸吧著嘴,嘴裏嘖嘖有聲的又縷縷頭發,嗬嗬一笑。
赤膊老張見其不甚在意,又哼了一聲:“回頭讓我家子削你閨女。”
老頭兒渾不在意的回道:“那我就讓我閨女把你兒子的煙錢砍半,變成五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