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遘時雨,始雷發東隅”
蕭裕言看著樓外的園中,煙雨暮暮,池塘邊上的幾棵楊柳也已經抽出嫩芽,這時今春的第一場雨水。
看著窗外的潺潺細雨,他想到前不久讀到的一句詩,心裏頓時生出一股勃勃朝氣,有一種走出樓去,親身感受地萬物的衝動。
一旁的嵇道元發現了蕭裕言的異樣舉動,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想出去了?”嵇道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蕭裕言回過神來,轉身對嵇道元笑了笑,道:“學生剛才看著外麵的景色,心裏突發一種衝動,很想去雨中感受一番。”
嵇道元也起身看了看窗外,微微點點頭,道:“春雨時至,萬物生長,地如此,人世也如此。”
然後轉過身來,看著蕭裕言,笑著道:“言兒,你可以出樓了。”
蕭裕言聞言一愣,失口問道:“出樓?”
嵇道元點點頭,道:“這第一課,你已經修完了,可以離開這弘義樓了。”
蕭裕言這次聽明白了,心裏瞬間一陣狂喜,隨即又安定了一下心神,抱拳對嵇道元施了一禮,口中道:“感謝老師的授業解惑。”
嵇道元把蕭裕言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半年多來,這位弟子從一個舉止輕佻、自私自利的市井無賴,變成了一個心神沉穩,舉止有度的人,成熟了不少。
這時,春草秋葉兩人端著飯菜進來,蕭裕言笑著道:“你們將飯菜整治到園中亭子裏,今我要和老師出去吃。”
兩丫頭疑惑地看著嵇道元,見這位嵇老夫子點頭,便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兩人歡快地去準備了。
“別忘了準備一壺酒。”嵇道元提醒道。
亭外潺潺細雨,微微的春風中,夾帶著花草的清新,蕭裕言閉眼感受這方地萬物,一臉的陶醉。
春草斟好兩碗酒,便退到一旁,與秋葉一起,看著蕭裕言誇張的表情抿嘴偷笑。
蕭裕言轉身坐在石桌前,端起桌上的酒碗,道:“學生敬老師一碗,感謝老師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
嵇道元笑著點點頭,道:“還記得老夫在你拜師時送給你的話嗎?”
“老師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蕭裕言想起當時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咧嘴笑了笑。
“記住,老師的學問再好也是老師的,書上的道理再有理,也隻是在書上,我輩讀書人切莫把讀書作為進身之資,也莫要把學問做為文雅清談的遊戲。”嵇道元鄭重地道。
蕭裕言點頭道:“學生記住了。”
嵇道元看著外麵的細雨,兩眼有些變得有些朦朧,瞬間又變得清明,然後又繼續道:“老師已有前車之鑒,以後不管如何,希望你都不要心灰意冷,萌生退意,須當謹記八個字,下興亡,匹夫有責。”
蕭裕言跟著輕輕念道:“下興亡,匹夫有責。”
隨即鄭重地點了點頭,多好的話啊。
蕭裕言解禁之後,蕭府的“圍爐話事”,便又多了一人。
蕭奕本來要蕭裕言坐中間主位,被蕭裕言拒絕了,他年幼懵懂,且才學資曆不足以服眾,最後中間主位便空在一邊,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蕭府的“圍爐話事”,主位都是空著的。
聽到蕭府要南下攻占黑水城,蕭裕言躍躍欲試,他年紀雖,但也是一位經曆過大戰的老卒了,也是聞戰則喜,但蕭奕卻,南下黑水城的布置已經完成,不讓他參與。
蕭裕言不好勉強,隻好作罷,心裏卻也是一陣失落。
眾人看著蕭裕言失落的表情,都是在一旁哈哈大笑,或許是在塞北生活久了,如塞北風沙一般,這些人心裏沒有什麼彎彎繞繞,都是直爽幹脆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