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房後院,三個男人默契地站在一旁,看著兩手握木劍,腰掛劍鞘的女子在中心相對而立,竟不約而同地歎出一口無奈的氣。
“你要能贏我,別是拜趙長安為師,我拜你為師都行!”
“一劍。”
“不識高地厚!你可知道我是誰?!”
“一劍。”
“嗬,好好好。”
魏青竹怒極反笑。
“你莫不是跟趙長安跟久了,淨會胡言亂語。我倒要看你哪來的本事這種胡話……”
“一劍。”
“你!”
“你話好多。”
“……”
魏青竹被噎得不出話來,深吸一口氣後,握緊了手中的木劍。
緊緊是一息的調整,眼神就恢複了平靜。
趙長安在一旁看得心中暗讚,不愧是劍榜的人物,心性還是有兩下子的。
“三招。”
魏青竹沉下去來話,語氣中有了些許不容人覷的傲氣。
“我讓你三招,隻要你能傷我,我就給趙長安磕頭倒茶道歉。”
趙長安抬頭捂臉,收回了剛剛對魏青竹的評價。
山芋眼睛微亮。
“但是如果你三招不能勝我……”
“我磕頭。”
“……好。”
魏青竹咬牙,不再作聲。
兩人同時向前一步,相隔不到兩臂距離,隻要抬手舉劍,就能傷了對方,但是兩人卻偏又就此停住了。
誰都沒有出劍。
水溝中被雨水漚過的枯葉散發出新鮮的黴味,盛夏的空氣異常沉悶,風不敢吹,鳥不願鳴,隻有惱人的蟬聲不斷。
趙長安雙手抱胸無奈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貌似當不當別人師傅都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了。
魏石剛好偏頭和他懶散的眼神對上。
“……三少爺覺得青竹是贏是輸?”
“必輸。”
饒是魏石對趙長安恭敬,但聽得這不客氣的話也不禁皺了眉頭。
“三少爺看不起青竹?”
“不是。”
趙長安搖頭。
“隻是她不該讓山芋三招。”
“……”
“別是三招,對上山芋,一招都不能讓。”
“為什麼?”
“因為山芋用的是殺人劍。”
趙長安緩緩道。
“殺人劍,隻有一招。”
忽然風聲響起,魏石心中一驚,轉頭看去,隻見楚山芋已動。
蓮步移不足三寸,手中劍卻如利箭暴射,魏青竹驚愕地看著劍尖在眼前急劇放大,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讓山芋三招的蠢話,急忙本能地用劍去刺山芋的皓腕。
楚山芋竟不收手,目光鋒利,竟仍要將劍送入魏青竹眉目中!
魏石終於吃驚,他明白了什麼叫殺人的劍!
殺人的劍,就是最快的劍、最狠的劍!是自損一萬,也要殺人的劍!
女兒意識到這等速度的劍已經來不及回防,立刻選擇刺向敵人的手腕迫使敵人收手,已經是才般的本能。
但碰上楚山芋也隻有吃虧的份。
楚山芋不惜棄掉一隻手,也要將劍插入敵人的眼中!
魏石握住拳頭正欲上前救下女兒。
“砰!”
隻聽一聲沉響。
卻是魏青竹在極為緊急的關頭用另一隻手掌護住了自己的眼睛,硬接劍尖後,整個人同時被劍勢震得連忙退後五六步,步伐急速由重著輕,身隨足動五六次,方才穩住身子。
“魏石,別瞧現在的年輕人。”
一旁的陳平和藹地摸了摸胡子,看著反應極快的青竹,開口稱讚。
“才這麼年紀,步伐就有點雙峰山道觀的意思了,不錯。”
魏石和魏青竹二人聽見此話,卻都神情暗了暗,完全高興不起來。
風吹過發梢,夕陽似焰,青鳥張開翅膀劃開了院的空。
魏青竹甩了甩紅彤彤的手腕,再一次打量楚山芋,態度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
貌美膚白,不言不語的木訥反而顯得她氣息極穩,稍長的劉海用一個兔子發夾夾住,青稚的胸前襯衣印著一隻白兔,可愛的打扮給她添了三分煙火氣。
手中劍斜指地麵,腳下白鞋不移,整個人的氣態卻仿佛鞘出一半的劍,弦拉大半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