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簡臾回來的是有點晚,10點,我正躺在床上看報紙,既然要出去,多了解一下外麵的事情,也是必要的。
“歡兮,陪我一起泡牛奶。”他穿著墨綠色真絲的睡袍走進來,沒有係腰帶,露出胸前大片皮膚。
簡臾的皮膚很白,這讓他顯得有些病態,但也更襯得他鋼琴家的氣質更憂鬱。
他在我的床邊坐下,墨黑的發梢上還掛著水珠。我隨手拿起搭在衣簍上的毛巾,幫他把頭發擦幹,我輕輕地揉著他的發絲,就像小時候幫家裏的那隻小狗擦身體一樣,充滿母性。
他聽話地低著頭,任由我對他的頭發胡作非為。
“好了。”我將毛巾丟到一邊,用手指梳理著他的頭發,指尖都是綠茶的清香,擾了我的心神。
“陪我泡牛奶。”他站起來,走到浴室將他的玻璃盆取出來,這個玻璃盆是他特意在工藝品商店買回來的,有兩個,一樣的尺寸,一樣的材質,隻是一隻上麵雕著竹子,一直都放在他的臥室,還有一隻雕著蘭花,放在我這裏。很是俗氣的雕花,不知道一向要求頗高的簡臾怎麼會喜歡。
我將純牛奶倒進玻璃盆裏,加了點蜂蜜和玫瑰精油,用溫熱的毛巾幫他擦幹淨每一根手指,他的手指纖長細白,一看便是藝術家的手。
他抬起臉來對我微笑,“我好像是你的寵物。”
我錯愕地盯著他看,他笑得純粹,像一個正在撒嬌的小孩,眼神裏卻閃爍著不確定和希冀。
我不禁一陣好笑。這麼一個高大俊逸的男人,居然會說自己像寵物,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聯想到簡臾身上去,以前的他那麼張狂……
他可以為了季淺紗把校長的兒子打的半死,以至於惹怒了黑道的嚴城,甚至可以那麼暴怒地叫我去把季淺紗從嚴城手裏換回來,就是這麼一個張狂的男人,在季淺紗說不愛他的時候會暈倒,醒來後便失控得一敗塗地。現在,他居然溫柔地說自己像寵物……
他把手掌浸入牛奶,就在快要觸碰到牛奶的時候,突然執起我的雙手,將我的手也按進芳香馥鬱的奶液裏,他的掌心就貼在我的手背上,燥熱而細膩的觸感。
“歡兮,說你愛我……”他幾乎懇求般的,夾雜了薄霧的黑眸盯著我的瞳仁,我感到手背的力量有些加重,我的掌心緊緊貼著盆底,有些涼。
我動了動唇,那幾個字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聲音好像被偷了去。
“說你愛我,歡兮。”他再一次要求,語氣裏已經有些急躁了,壓在我手背上的掌心撤離,改握著住我的手,輕柔地有些謹慎。
“簡臾,你怎麼了?”我微微掙紮,問道。
“歡兮……”他突然從牛奶中抽手,擁住我的後背,臉頰貼在我的頸窩處,“你沒說過你不愛我,是我聽錯了對不對?”
後背單薄的衣料被牛奶濡濕,我甚至感覺到細細的一滴牛奶,正順著我的脊背慢慢滑下。
我往後挪了挪,用沾著純白色牛奶的食指劃過他的眉心,濃密的眉毛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白色的水痕,水珠顫顫巍巍地掛在他的眉梢。
“臾,我也想繼續愛你,是你不愛我……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過我,隻是不甘心季淺紗把你當弟弟,你故意用我氣她……你愛的隻有她,”
我望進那雙目光璀璨的眸子,繼續說:“你知道嗎?你生病了……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不愛你了,所以你緊緊抓著我不放……我以為我可以把你治好的……”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將肺腑裏的空氣都呼出體外,“可惜你根本就沒愛過我,我要怎麼治愈你……”
簡臾將我和他之間拉出一段距離,眉頭開始加深:“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暗啞的聲音有些許的顫抖。
“簡臾,我愛不愛你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傷已經好了,你不用內疚,你的傷我卻無能為力,所以我留在這裏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對不對?”我柔聲說著,像是在哄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握著我的肩頭,又是一陣濕意。
“簡臾……I Loved You。”我主動把唇貼上他的頸側,“我愛過你,簡臾,曾經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