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孔開著車高速得兜兜轉轉，才甩開了那些跟在後麵的記者，簡緒的臉越繃越緊，似乎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
天空很明亮，陽光甚至有點刺眼，照在我的手背上泛著瑩瑩的光圈，我的腦袋裏嗡嗡作響，好像有千萬隻蜜蜂在不停地振翅，我是不是應該主動抱一抱他，然後，他就會明白了呢？
手指輕輕彎曲了幾下，最後還是決定搭上那雙用勁到顯得蒼白的手，“簡緒……”
才碰到他的手背，我還沒有消化掉指腹傳來的寒冷感，他便已經抽走了手，力氣不大，卻振碎了我凝聚出來的勇氣。
“小孔，前麵 Seya Hotel停車。”聲音很平靜，沒有夾雜一點情緒。
我有點驚訝地看向窗外，這不是回落薇春城的路，為什麼不回去？
“你這兩天先住在酒店。”他冷冷地開口，始終沒有轉過頭看我。
“為什麼？”
“若你想回去讓那些記者拍個夠，你就回去。”
我一時語塞，嘴唇幾次張合，都發不出聲音，雖然以前他也是這樣冷清，可是我已經見過他溫暖的一麵，再要怎麼適應他對我的疏離？
“Mike，你去check-in，然後帶唐小姐上去。”車子才剛在酒店的花園裏停下，他便想讓我離開。
泊車小弟這時也過來拉我這邊的車門，我突然覺得，如果我乖乖下車，就永遠都不會再看見他一樣。
“我不去。”我倔強地坐在車裏，不肯下車。
簡緒仍是不發一語，不叫我下去，也不叫小孔開車。
“簡緒，他上次來我並不知道，關於那些照片……”
“你們都下車！”簡緒突然打斷我的話，雖然他努力保持不動聲色，可越是這樣，從骨子裏透出的冷然便越是濃烈。
“我看著你和簡臾4年，這一次，你是不是希望我還是無動於衷，假裝沒看到？”等他們都遠離了花園，他才開口。
“我知道你生氣，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突然，他一把將我摟進他懷裏，低頭便狠狠地吻下去，冰冷的嘴唇微微顫抖。
我靜靜地閉上眼睛，如果他覺得吻得這麼用力才可以把簡臾的味道連同他在我心裏的影子一並吻掉，那我便讓他吻，就算吻到血肉模糊也沒有關係。
“我真的很想重重地咬下去……”他一邊輕輕啃咬著我的唇瓣，一邊呢喃，低魅而沙啞的嗓音裏竟有些……悲涼。
我伸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背，心裏隱隱抽痛，簡緒，你總是讓我這麼厭惡自己……
“然後告訴自己，這是為我才疼痛的傷口……”他的手在我的腰上漸漸用力，好像要與我同歸於盡般的決然。
車裏麵的冷氣絲絲撲往臉頰，眼角處一陣陣地冰涼，耳邊好像有什麼呼嘯而過。
“可是我不敢……”他在我唇上的力量突然放柔了，輕輕地來回磨蹭著我像火燒過一樣燎灼的嘴唇。
“簡緒，對不起……”
唐歡兮，說了你死後是一定不會去西方極樂的，你不配。
驀地，他推開了我，突然失去依靠的懷抱讓我有點錯愕。
簡緒皺著眉心呼吸了幾聲，然後掏出手機按下幾個數字。
“Mike，過來帶唐小姐上去。”
“我說了我不去！簡緒，你明明知道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為什麼還要這樣？”
我是真的慌了，難道他已經狠下心放棄我了嗎？
他不回答，緊抿的嘴唇上還殘留著剛剛肆意的暗紅，Mike已經在敲窗戶了，我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一顆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握住，細小的血管在指縫中變得幽暗，趨向爆裂的邊緣，決絕地閉上眼睛，濃烈的薄荷香氣將我帶進一片幽深的清潭，水影浮動，我看不見任何人，包圍周身的，隻有沉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