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會喝酒(1 / 2)

董灩販毒不是出自貪欲,而是出自執念,否則每當警方追查過來,她不得不中止交易、棄貨走人時,就應該大罵倒黴,而不是神氣洋洋地說這回又讓他們撲了個空。

把莫語冰栽培起來之後,董灩就很少再親自點貨交貨了,她手上的毒品有百分之八十都由莫語冰打點。她救過莫語冰的命,就等於捏住了一根繩子,繩子打了死結,勒在莫語冰咽喉處,恩義的牽製,黑勢力的施壓,雙重作用之下,莫語冰怎能不按照董灩指定的軌道向前。

董灩沒有看錯莫語冰,什麼樣的屈辱她都受得起。入行第二年,莫語冰被董灩當眾毒打一頓,起因是董灩的死對頭耿貴有個吊兒郎當的部下,看莫語冰稚嫩,以為是可欺之輩,便把她堵到角落試圖占便宜,誰知莫語冰也是個有血性的,幾番搏鬥下來,落了個兩敗俱傷,對方告狀到耿貴那裏,耿貴便攜一眾部下殺到董灩處討說法。

董灩明白這無非是個下馬威,但撕破臉皮的事情又做不得,便命令隨從拿了根結實的皮鞭,將莫語冰抽得皮開肉綻,等到耿貴慢騰騰出言勸止才停手。

“耿老板大人大量,希望不要讓今天這點小事傷了我們的和氣。”董灩嘴角一抿。

耿貴走後,董灩轉向癱在地上鮮血淋淋的莫語冰,“我今天打你,是為了你以後不被別人打死,我知道你懂這個道理,用不著我多費口舌,在這條道上,想要做大事,就得吃得了大苦頭,耿老板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莫語冰低不可聞地抽著氣,卻還是深明大義地點頭。被打成這樣也沒有求一句饒,董灩堅信她必成大器。

然而幾年後,莫語冰做出來的一件事,卻讓董灩不得不質疑起了自己的判斷力。

當時,董灩的一名女部下想擺脫黑-道,趁著夜色私自出逃,董灩派人分頭去追,其中就包括了跟這叛徒關係較好的莫語冰,天公太愛看狗血的劇情,所以最後,正是莫語冰將她堵在了巷子裏。

莫語冰沒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那麼多毒品從手上流過,還怎麼高尚得起來,可她自問從未主動傷害誰,也不曾辜負誰。眼前的女孩跪在地上求她,她們曾是姐妹,一起被警察熬審過三天三夜,也一起逛街買了心儀的高跟鞋。

“語冰姐,你放我走吧!我求你,求求你了……隻要你放了我,我發誓,會立刻消失!你們就當我死了,當我從來不存在,我絕對不會多一句嘴,也不會妨礙老板娘的生意!你發發慈悲,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

莫語冰動了惻隱之心,把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她,轉頭便走,“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可後來,莫語冰還是再度與她相見,眼睜睜看著她被董灩的手下按在水泥地上,她同莫語冰對視,那神情仿佛無限悲涼地說著你也救不了我,身旁的墨鏡男子連開幾槍,她劇烈地顫栗了幾下,近乎七孔流血而死。

莫語冰逼著自己不要移開視線,直到汩汩的鮮血逐漸流到腳邊。

董灩聽聞莫語冰的婦人之仁,若有所思,把莫語冰叫到房中。

“我知道你對我是忠心的,不過我也必須檢討自己,我是救過你,但總不能讓你終生為我服務,這樣吧,隻要你幹滿十年,我就不再拴著你,你可以隨意決定去留,語冰,這待遇一般人可求不來,就當作是我對你的欣賞和犒勞,你可千萬不能糟蹋我的一片盛情。”

莫語冰當然不會傻到把董灩的承諾當真,一旦沾上黑-道就難以脫身的道理誰不明白?這番話無非是在警告莫語冰,在十年期限未滿之前,你先給我安分點。

如今莫語冰就站在第十年的尾巴上,從長長的夢中醒來,一切都沒有改變,除了她的膚色更白,心更晦暗。她拉開許久沒有動過的窗簾,絢麗的霓虹燈照了進來,她該去上班了,極晝酒吧已經裝修完畢,客人們都在等著她。

劫後重生的極晝酒吧人氣絲毫不減,莫語冰調出五花八門的酒,酒裏擱著脆響的冰塊,冒出的冷氣仿佛都帶了彩色,她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好玩的化學實驗室裏。這時旁邊的服務生小妹用手肘捅了捅她,“語冰姐,你看誰來了。”

“誰?”莫語冰往大門處一看,人擠人的,什麼也沒看到。

“就是他啊,那個警察,你不認識他?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他來找過你好幾次。”

服務生小妹朝某個方向努了努嘴,她並不是董灩的人,隻是酒吧的雇員,大部分裝修事宜都是由她代為監督,“一開始他說是撿到了你的腳鏈,想來還給你,而且還不讓我轉交,問我知不知道怎麼聯係你,我說不知道,就把他打發走了,後來他又往這兒跑了好多趟,說是想了解一下酒吧的重建情況,不過看他那個拐彎抹角的樣子,我估計他還是想打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