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同看日出(1 / 2)

“你在袁家地位這麼穩,殺了袁少爺也可以輕易脫罪?”女人輕聲問。

梁忠文眼裏一暗。

聽了他先前跟袁賀雄的對話,廖子君可以推論出他在袁家的位置其實是很虛浮的,就像自己在廖家一樣。但他最終蒼白一笑,“至少袁家會對我手下留情,但對你就不會了……”

“你明知道我愛你,我不會讓你代我受過,否則,我為你殺人又有什麼意義呢?”女人淒笑,“你一直都想把袁氏企業弄到手對吧,現在我殺了他,再也沒有人跟你爭了,你應該覺得高興……可是我又該怎麼辦,我什麼都為你做了,最後還是換不回你,現在還賠上了自己……”

他上前握住她的肩,“念萍,這個罪不該你來擔,快逃吧,帶著我們的兒子逃!退一步說,即使你們不逃,也不會有人想到是你殺了他的!我求你,聽我這一次,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兒子小榮,小榮不能沒有媽媽……”

“小榮?”女人抬了眼,癡癡點頭,“對,我們還有兒子,小榮需要我……”

“這就對了,帶小榮走,剩下的事我來解決。”梁忠文從領子裏拎出一件物什,廖子君睜著昏花的眼睛瞥了瞥,那是一塊綠幽幽的玉墜,如同一小片甲胄。廖子君忽然明了,方才袁賀雄的匕首捅向梁忠文的胸口,千鈞一發之際,是被什麼東西所擋,助他死裏逃生。

“收好這個,就當作是我在你身邊。”梁忠文把玉墜遞給女人,頓了頓,“我原本想,等我拿到袁氏企業,再也不會在袁家失勢,就讓你和兒子過上好日子……”

“你沒有問過我想要哪種日子,你拿到袁氏企業,隻是為了你自己罷了。”女人木木地說。

梁忠文不語,動手脫下女人已經幹透的血外套,揉成一團塞進她懷裏,“你先走吧,我等你走遠了再出去,切記衣服要燒掉。”

女人沒有說再見,像喝醉了一樣挪出木屋,梁忠文蹲下來,拿了那塊濕掉的防漆罩布,細細擦了一遍屋子裏可能留下的腳印和指紋,又用自己的外套拭去罩布上的指紋,手一直在顫,有時甚至需要用另一隻手來穩住這隻手……

接著,他將罩布蓋在屍體之上,拾起地上的凶器和匕首藏進懷中,舉止自若地走到木屋之外。

木屋裏又再度剩下了廖子君一人,不,還有腥臭的屍體被棄置在那裏,當廖子君發現自己還蓋著和屍體身上一樣的防漆罩布時,不由作嘔。密閉的空間裏,能聽到水龍頭沒關緊似的滴血聲,穿鑿著四周的死寂。

她不敢動彈,更不敢出去,生怕殺人犯會去而複返,將她逮個正著,她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他們一定會殺掉她滅口。

可她真的什麼都知道嗎?她忽然想不太起來了,腦子裏像被黑板擦層層刷過一樣,所有筆跡都在消弭,隻餘一片純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又是怎麼結束的?她刹那間全不記得了,隻知自己現在跟死人分享著同一個棲身地,就像被活埋在古老的屍棺中……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到了後半夜,她覺得全身的血都要凍成冰塊了,屍體的臭味也汙染著可供吸取的空氣,如果再不離開,她恐怕真的要死在這裏。

她壯著膽子,從幹草堆後一點點蹭出來,眼睛隻敢開一條縫,沒瞅屍體一眼,龜爬一般移步門邊,意誌終於崩盤,一推門撒開腳丫子哭著奔到外麵,幾步的工夫便彈出老遠,紮入黎明前最深的黑夜。

當徐恩硯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蜷縮在海邊一塊背風的岩石後發呆。徐恩硯心頭一鬆,氣結地跑過去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廖子君,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

廖子君抱膝抽搐,“有……有人……被殺了……”

該起命案的報案者並不是廖子君和徐恩硯,而是一對摸黑激吻誤入案發現場的小情侶,聞見木屋裏濃重的血腥味,當即沒了花前月下的興致,而是吐得膽汁欲噴。徐恩硯拉著廖子君的手回到木屋附近時,隔得老遠就看見警方已經圍起了警戒線。

徐恩硯對著躲在自己身後的廖子君說,“你真的全看見了?殺人犯是什麼樣子的?去跟警方說說吧。”

“我忘了,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廖子君捂著自己的頭,眼睛裏全是血絲。

“你再好好想想,這對破案很重要啊。”徐恩硯幫她把外套攏了攏。

“別再問我了,太可怕了,永遠別再問我,我真的不知道!”廖子君聲淚俱下,快要失了常態。這時木屋邊有個警察看見了他們兩個小孩子,走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以及是否見過可疑人等。

“沒見過,不好意思……子君,我們走。”徐恩硯護著廖子君走開了,他哪能讓她再受刺激,案子的事,就先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