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從照相館回來後,恩錦很早就睡下了,卻睡得十分不寧,盡做些高處踏空的夢。整夜,她始終抱著妝奩,第二天醒來時,卻發覺它已不在自己懷中。
恩錦驚得一骨碌爬起,在視網膜能夠接收到的一點微光中尋找,忽然感到一股熱氣朝耳朵噴來。
“恩錦,我的乖乖。”是馮九在耳邊說話,“我呀,在你的鳳冠裏,找見了一件奇怪的東西。”
“什麼?”恩錦猛一吸氣,“你找見了什麼!不可能……那裏麵什麼都沒有!”
“你摸摸看,就是這個。”馮九哼哼地笑著,把那件微型的東西放進了恩錦的手心裏。
恩錦用指尖一觸,心頭頓時一寬,那隻不過是一截水晶指甲。
“你找見的隻是雅曼的指甲……”恩錦帶著餘悸道。
“不然呢?我還應該找見點什麼?”馮九的吐息忽然像密集的毒蟲鑽了過來,“哈哈,難道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有!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恩錦剛擱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幾乎滾出胸膛,“你、你快把鳳冠給我!”
她朝虛空中撲騰著一抓,馮九已經閃了開去,她隻看得見一片亂光糊影,從床上昏頭跌下來,朝馮九爬去,“把鳳冠給我!”
“恩錦,鳳冠是你媽媽的,而你媽媽本來應該是我的!所以,這鳳冠也是我的!”馮九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你放心,等你們徐家亡了,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你可是我的親人,就算你身上流著徐賊的血!”
“不!我求你了!他是我爸爸啊……你不能這樣做,你會毀了他!”恩錦痛哭大叫,“來人啊!來人!小西,快抓住他!”
小西心急似火,吠聲破天,即使已是一把老骨頭,仍舊飛撲而上,在馮九的腿肚子上狠咬一口,卻沒能阻止馮九從早已掘好的通道逃走,為了這一天,他準備得夠久了。
今早馮九在廚房的糕點裏摻了藥,侍衛和傭人吃了都紛紛睡倒,徐夫人和兩位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了,隻剩徐司令那個狗賊久病不愈躺在床上難以動換,馮九攜著鳳冠一路順風逃出徐家,就連小腿出血也被他半路止住。
找到地方安頓下來後,馮九立刻致電廖家,要談個好價錢,賣出鳳冠裏的芯片。
恩錦心碎割腕,徐恩硯及時趕到將她救下,唐櫻上前抱住好姐妹,尾隨而來的唐鐵山麵色沉重,似乎沒料到自己一來就會碰上這等禍事。
廖子君得到消息後幾乎不敢置信,怔怔問徐恩硯,“你當初沒騙我,芯片……真的在鳳冠裏?”
病床上的徐司令聽聞鳳冠落入賊手,噴出一口黑血。
徐義龍紅了眼,掐住恩錦細嫩欲斷的脖子,“你是怎麼知道的?啊?我們根本沒跟你說過芯片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都是你打草驚蛇,才會讓人看出來!你為什麼要知道?為什麼不他媽瞎得徹底一點!”
確實沒有人告訴過恩錦,徐家攸關興亡的芯片就鑲嵌在鳳冠的深槽密道之中。
徐恩硯和徐義龍十五歲那年,徐司令便把鳳冠一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們,讓他們跪在祖宗牌位前宣誓保衛徐家,以此作為他們的成人禮。恩錦是女流之輩,徐司令不想讓她染上政治陰雲,所以什麼都沒對她講過。
但恩錦觸覺靈敏,幾年前,她通過手指的摸索,微微感知到了芯片的存在,一般人難有這個能力,但恩錦自是不在話下。
她一顆慧心,立刻猜到了這件東西是什麼,卻一句也不問,盡量裝作不知。千錯萬錯,就錯在她終歸是個城府不深的女子,如今橫生一變,就讓馮九給探了出來。
恩錦的母親是徐司令的最愛,也是他最深信不疑的人,就連徐夫人都不知道芯片在何處,也枉費馮九陪-睡多年隻為刺探。所有人都以為徐家會把這件機密之物藏在至為妥善的地方,誰又能料到竟會在這種戲子的行頭之中?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女伶把芯片守得很好,恩錦也把鳳冠作為母親的遺物守得很好,徐司令任由鳳冠躺在恩錦的妝奩裏毫無動靜——保管一件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放於意想不到的尋常之地,並假裝它不在那裏。
如果仿照廖家,將芯片保存在軍事基地這樣的重地,目標未免過於龐大,即使防守固若金湯,也未必周全。
可最終徐司令還是失策了,鳳冠被擄走,馮九隻要砸開它,芯片唾手可得,屆時,徐家的命運就如同被砸爛的鳳冠一般。
廖家接到了馮九的電話,馮九申明自己曾遭受徐司令奪妻之辱,想跟廖家合作,同仇敵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