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對於許靈均而言是沉重的,是他心底怨恨的,也是他無法回避的命運。
許靈均的前半生,父親一詞意味著無法逃遁的苦難,他因為家庭出身被放逐到牧場。
放牧時迎著刺骨的寒風,還要對於各種運動提心吊膽,前途渺茫,希望黯淡。
在大時代的驚濤駭浪中如一葉扁舟一直在飄搖,被欺淩,被壓製,時間久了,人當然會迷茫無助,惴惴不安,缺乏生氣。
程風所詮釋的許靈均,老實木納,眼中都是絕望的虛無,他嚎啕大哭過,因為他直麵過人心。
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可以依賴的人,沒有他可以停歇依靠的地方。
當你在黑暗中掙紮的時候,連你的影子都會離開你。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直視的除了太陽,還有人心!
他想過自盡,卻掙紮著放棄,依偎在同伴身邊哭泣,而他的同伴,就隻有那些無法言語的馬匹。
時光如梭,轉瞬十年,青澀少年也已經慢慢長大……
咯咯嘔——!!!
清晨,許是霧氣還沒有消散,一個身材幹瘦的男子,留著平頭,頭旋處,幾處發梢淩亂,想來是睡覺枕出來的模樣。
發黃的灰白毛衣,穿著破舊的布鞋,手裏提著燒的發黑的水壺,這人有點彎腰駝背,這會的他,早起打算前往水井打水,也好喝杯熱水。
一路行去,途徑一處破舊的柵欄處,就看見一個麵色焦黃的女孩,穿著碎花的衣服,一雙布鞋,布鞋上滿是泥濘留下的痕跡。
臉上還有風塵仆仆抹上的灰塵,紮著一對麻花辮,披在自己雙肩上。
此時的她,坐在柵欄旁隨意丟棄的木樁上,頭歪在木頭上睡著了,懷裏還緊緊抱著用花布包著的行囊。
路過的男子,起初不在意,隻是經過時,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踢開了女孩身邊刨食的公雞。
咯咯咯——
一聲雞鳴聲響起!
公雞受驚,撲棱著翅膀,突然的響動嚇得女孩一個激靈。
女孩立刻醒了過來,下意識緊緊抱住自己的行囊,膽怯小心的看著眼前的人。
男子叫郭樸子,這人長的瘦小,看著人家女孩關心問到:“哪來的?”
女孩有點認生,眼睛睜大怯懦的看著這人,怯生生的說了聲:“四川來的……”
“噢……逃荒來的啊!”
女孩聞言,坐在木樁上,抬眼看了看郭樸子,接著收回眼神,視線緩緩落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輕抿唇角,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郭樸子,聞言下意識的來到女孩跟前蹲下,詢問到:“你這沒親戚啊?”
“有個表姐……”女孩抬頭看著郭樸子小聲回應到,忽的又緩緩底下頭,小聲委屈到:“她捎信叫我來,說有個對象……可是……”說到這女孩眼睛濕潤:“那個人上個月翻車給砸死了。”
郭樸子聞言,也是無奈歎息沉默不語,女孩又急忙說到:“就是你們這六隊的!”
“噢!我知道……”郭樸子輕點了幾下頭,眼中都是悲憫,接著問到:“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安靜……
忽的一聲抽泣,女孩抱著行囊,把頭埋在懷裏哭泣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