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考,何晨朗決定還是很表哥說一聲,於是在給他發的短信中寫道:“表哥,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真的非常感謝你的幫助,等我以後賺夠了錢一定會還你。隻是像我這樣的人是不配站在你身邊的。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戴上耳機開始單曲循環那首他最喜歡的歌。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能拍下,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遠方。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發,又怎會曉得執著的人,有隱形翅牓。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睛聞到一種芬芳……”
十六歲,同齡人還在享受著父母的寵愛,而他卻要承受許多不應承受的痛苦。十六歲的年華,早已埋葬在那狂風暴雨的夜晚,他用剩下的八年青春,帶著妹妹,艱難求存,去過工地,撿過垃圾,就著報紙鋪成的床睡在天橋底下。為了讓妹妹上學,也曾在無數個炎炎夏日頂著烈日去送外賣送報紙;也曾在無數個寒風刺骨的冬日裏踩著單車去給飯店洗碗,手被凍得裂開,但依舊沒有停止晚上去酒吧當服務員的工作……
何晨朗已經忘記這八年來自己最多做過多少份兼職,他隻知道要多做一點多掙點錢,累了就停下來稍微休息一會兒,餓了平常就回去路邊攤販那裏買吃的。
每天晚上一回到那間狹小的租房裏累得一躺就睡,幾乎每天早晨不到五點就起床。近幾年等兩人的生活終於開始穩定後,他開始邊工作邊學習,參加了成人高考,去了一所高校拿到了畢業證書,也得到了一家公司的聘用。
如浮萍般飄搖的日子,總算是有了個著落。隻是他依舊會利用周末的時間去酒吧做兼職,畢竟那裏是他所做兼職中薪水最高的。
隻是雖然過去那麼多年,當想起某個人、當想起某些事,心還是會像被針紮過一樣刺痛。
雨,下得很大……密集的雨點連成一塊巨大的有如黑色幕布般的雨簾,橫在天地之間,仿佛要掩蓋這世上的一切色彩。天陰沉沉的,在雨中林立的高樓大廈像是一個個冰冷肅穆的雕像,給人一種十分陰鬱的感覺。
何晨朗低著頭,俊美的麵容充滿了淡漠與疏離,好看的眸子裏也仿佛布滿了陰雲。
雨下的大,而那風刮得也很猛,那小小的候車亭完全起不了什麼作用。候車亭裏的人都被雨淋濕了。但即便如此,亭裏的幾個女生還是麵露嬌羞低聲討論著她們身旁的那位俊美男子。
好不容易等到公車來到,何晨朗急急忙忙地上車,心想著這是他第一天上班可不能因為遲到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公車不疾不徐地往前駛著,而雨勢也漸漸變小。到站時,何晨朗又急急忙忙下車,然而他在快到公司之時,一輛豪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地上的雨水飛濺而起,他雖然迅速一閃,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濺到。
“太過分了!”何晨朗追上去想要找那司機理論,可當那輛豪車停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旁便圍了一堆記者。
車門打開後,一個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的男子走了出來,眾人急忙蜂擁而上。
當何晨朗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時,心卻像是被鋒利的刀刃狠狠剜了一刀。
光是看他挺拔偉岸的身形,就可以想象那張帥到顛倒眾生的麵容。
他以為時間會逐漸將某些東西衝淡最後抹得一幹二淨!他以為再次見到他時內心會毫無波瀾會像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見到他的情景,可……
莫名其妙的,他的心突然間更痛了,仿佛自己柔軟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蹂躪著。
他還是那樣如君王一般的高高在上,受人擁捧,光輝無限。而自己依然還是在一個他看不見的角落裏,那樣狼狽卑微……何晨朗低著頭,覺得自己仿佛已經低到了地上的那灘汙水裏。
緊接著走出來的還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小男孩以及一個身材妖嬈的美麗女子。本來麵容冷峻的男子露出了一抹溫柔的微笑,十分自然地牽著那小男孩的手。
看起來好幸福啊,何晨朗麵露苦笑,不過這本就是他應該得到的,不是麼?一個幸福的家庭……而自己什麼也給不了……隻是,八年了……已經整整八年了,為什麼自己的心還是那樣痛,本來以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在八年前出現後就不應該再有才是啊……
不知為何,宇文昊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無形中總有一種情感在牽動著他的心。他環顧了四周,瞥見了那一道清瘦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