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的大雨籠罩著整個安城。
對於一個汙染指數常年在三百到四百浮動的大城市而言,一場適時的暴雨毫無疑問就像是大自然派來的清潔工,水滴在下落過程中能吸附溶解顆粒汙染物和灰塵,一場雨過後可以讓渾濁無比的空氣清新起來。當然,這種清潔工帶來的不僅僅是好處,還有著在晴後能把城市外觀拉低一個檔次的,雨水蒸幹後留下的滿地肮髒汙跡。
更加重要的是,暴雨除了清潔空氣之外,還有著降溫的作用。
安城如果硬要的話也算是一個火爐城市,高度城市化帶來的可不僅僅是簡簡單單的經濟發展,還有著令人難以忍受的熱島效應。每到夏季,這座GDP占了全省百分之三十以上,人口近千萬大城市的平均溫度會迅速飆升至三十五到四十度。
一場暴雨能夠讓溫度迅速降下來,雖然也隻是涼快那麼幾個時,但對於大夏時已經離不開空調的人們來,這麼一場暴雨已經能夠讓人關掉空調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了。
當然了,正常人能夠享受前麵這些好處的前提是他能夠坐在室內,這樣才能淡定的對著暴雨評頭論足,而不是被暴雨困在一個荒郊野外的公交站棚下……
文嵐把身子縮在公交站麵積不過數平米的頂棚下,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外麵肆虐的暴雨。
究竟是哪個混蛋告訴自己今是不會下雨的?
究竟是哪個混蛋讓自己突然臨時起意往城外麵跑一趟的?
究竟是哪個混蛋服自己因為生活拮據所以選擇走路而不是打車的?
他在內心咆哮了一會,才不甘心的歎了口氣,儼然一副被人忽悠的受害者形象,這樣子就好像上麵那三點形容的那個混蛋並不是他自己……
本來以為內心多吼兩句就會忘掉這個令人悲催的現實,但現在看來什麼用也沒有啊!
憤怒無濟於事,最多也就是無能狂怒罷了……
文嵐先是抬起手機看了看某APP界麵上的“正在為您聯係司機”的字樣,思索了一會覺得在這種氣下應該不會有人專門跑到自己這邊來接單,這種暴雨下指不定城區內澇呢,於是幹脆心一橫關掉了這筆訂單,把手機裝回胸前的口袋中。
隨後他看著愈發密集的雨幕和從公交站頂棚上流下的水簾,估算了一下這場雨估計沒有個把時是停不下來的,所以幹脆整個人背靠著一則男科醫院廣告上的“專業治療不孕不育”等可疑字眼,閉上雙眼,試圖讓自己從下午就沒怎麼休息過所以十分疲勞的精神放鬆一會。
文嵐,男,二十三歲,長相處於水平線中上,算是略有些帥但是扔到人群中還是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分點的類型,有房沒車,因為沒能塑造平等就業觀而待業在家,隻能靠著給某些雜誌投點才華式的文章或者偶爾出去打點零工維持生活——這就是他最基本的信息了。
文嵐是被他的養父母從孤兒院裏領養的,那是一對善良的中產階級夫妻,他們的前一個孩子因為意外夭折了,於是當時還不到三歲的文嵐就被他們簽了一項申請提供了一堆證明領了回來,並平安的把文嵐從隻有幾十公分的身高一路撫養到現在的一米八個子。
但正如每個主角的父母都是高危職業定律的那樣,這對善良的夫妻在文嵐高考後金榜題名考上本市名校的那一年,在外出公幹時因為一場墜機事故而撒手人寰,除了讓文嵐痛不欲生差點錯過了學校報名之外,還給文嵐留下了一筆足夠他正常活到大學畢業的可觀遺產以及一棟地處安城大學城附近黃金地段的房子。
處理完養父母的葬禮之後,文嵐就開始一個人正常的繼續生活下去——畢竟都大學生了你還不能離開父母正常生活那真就不過去了……
在那之後,文嵐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四年,學了點專業性的東西,拿了個學位證順利畢業了,結果因為找對口工作找不到本市的,想在本市工作隻能靠搬磚,所以他幹脆放棄了尋找工作,轉而開始了待業在家。
此時養父母留下的雖然可觀但是實際上並不算多的遺產已經被大學這個堪稱詭異的地方吸收幹淨,所以他就隻能靠著收一名住在他家裏的房客的租金和自己打零工賺的一點錢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