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七十九年冬,臘月二十午時三刻,京城西郊刑場外,天有紅雲,狂風大作。
凜冽的寒風吹得人東倒西歪。刑場上,一個衣衫襤褸,滿身血跡的女子,被捆綁著摁著跪在刑場中間。女子雖然被強迫跪著,卻機械地掙紮著,滿臉猙獰。但她的腿腳好像有所不便,即使兩邊的士兵並沒有用力,她也不能掙紮得起來。
女人散發出的怨氣刹得連劊子手都打起了顫。判官劉大人看著這天降的異象,內心生出了一種深深的恐懼。
在場的士兵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嚇得尿都要出來了。一個個一邊用手抓著自己就要被風吹跑的帽子,一邊盡量站住腳,不讓自己被吹倒。大家都看向刑場中心,不安地問道:“怎麼回事啊?媽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圍觀的人也不敢看了,紛紛作鳥獸散,一邊往家跑去,一邊嚷嚷著:“天降異象,冤案啊!定是千古奇冤!別看了,會遭報應的!”
劊子手看向劉大人:“大人,現在如何是好?”
劉大人看看天,想到秦夫人的命令,為了自己的官位,咬咬牙撿起被吹到地上的行刑令牌,丟到了中間,故作鎮定地道:“斬立決。”
犯人兩邊的士兵把犯人的脖子壓低,但是犯人固執地瞪著前麵的劉大人,嘴角現出一些笑意,詭異得可怕。仿佛在說,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劊子手顫抖著舉起刀,閉著眼睛,斬了下去。手起刀落,犯人的人頭向前滾了幾圈,正對著劉大人停了下來,還是瞪著劉大人。
劉大人麵色驚慌,嚇得跪倒在地,不停磕頭,哀求道:“不要怪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要報仇你去找他們吧!”
看到人頭落地,遠處一棟樓上的一個華服女子手挽著另一個風度偏偏的華服男子,帶著滿意的笑意離開了。
城東國安寺的主持萬空大師抬頭看著漫天的紅雲,目露慈悲,低下頭對著城西的方向念了幾句:“我佛慈悲,阿尼陀佛,善哉!善哉!”
旁邊的小沙尼看不懂這漫天的紅雲,但也學著師父的樣子,跟著做了。
昨天晚上,是犯人最後一晚了。陰暗潮濕的牢房裏,犯人一身血,雙目無神地瞪著黑暗。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作了什麼孽,這輩子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哭到眼淚都已流光了,隻能幹瞪著眼睛。自己愛得那麼深的丈夫卻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有些話想問,也問不了。
牢房裏出現了一點光亮,還有兩個人的腳步聲。犯人以為是自己的丈夫,一陣激動地想爬到門口,可是根本動不了。
往日對自己凶狠的牢頭大哥正點頭哈腰地對另一個人諂媚道:“夫人,您當心,這路又黑又滑。還是您心地好啊,要我說,對著這樣的殺人犯,何需來看她呢!”
夫人?犯人一陣失望!不是他!
這位走在牢頭後麵的貴夫人,身穿華服,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盒,對牢頭道:“瞧你說的,這畢竟是我的姐姐啊,已經是最後一晚了,我這做妹妹的怎能不來看看呢。”
牢頭立馬點頭哈腰道:“夫人說得對啊,您宅心仁厚,還顧著這姐妹之情。”
牢頭把這位貴夫人帶到一個死刑犯的牢前,打開了門,把燈籠掛在了邊上,一邊鞠躬一邊奉承著,對華服女子道:“夫人,就是這間了。”
華服女子拿出一錠銀子,對牢頭道:“好了,你下去吧!我和我姐姐有幾句話要說,你給我出去守著。”
牢頭看見銀子,兩眼冒光,雙手接過銀子喜滋滋地道:“謝謝夫人。你們慢慢說,我出外麵給你看著,保管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然後快步走出了牢房,一邊把銀子往嘴裏咬,一邊往外麵去了。今天真是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