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許近思,拜見恩師!”
嘈雜的清心觀瞬間便安靜下來,胡攸看著跪倒在地的許近思,麵死如灰。
恩師這個詞,可不是能隨便稱呼的。授業解惑是為業師,錄取提點是為恩師。官員口中的恩師,便是某一年朝廷的主考官。許近思乃成武二十一年探花,那一年的大朝試主考官,除了趙暄還有何人?
胡攸一陣旋地轉,隻覺得自己的精氣神都在瞬間消失了一般,他甚至還來不及哀嚎求饒,便已經被自己內心的恐懼給擊垮,癱軟在地。
但在此時,卻是沒有人去在意這位仕途已經走到頭的湖州司馬,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閃爍著熾熱的光芒,目光灼灼的看著趙暄。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趙三曹啊!看慣話本,聽遍江湖軼事,都覺得意猶未盡,隻恨此生不得一見的趙三曹啊,如今就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一眾人掐著自己的大腿,掐的齜牙咧嘴後又傻笑起來,嘿!不是做夢,這位先生當真是趙三曹!
趙暄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眼看著許近思道:“許近思,你可知罪?”
許近思依舊將頭埋在雙膝之間,看起來如此的卑微與怯懦,卻強硬的道:“恩師,弟子……不能知!”
趙暄眼神微微一凝,不是不知,而是不能知?許近思不但是成武二十一年的探花,而且,當他進入禮部任職時,趙暄亦是禮部尚書!所以,從這一層關係上來,許近思與趙暄的關係,要比其他同年更為熟稔。許近思這一生,身上都會、也隻會背上一個標簽——三曹門生!
故而,許近思背後的人是誰,竟能讓他不敢知罪?隻有一人……當今子!
作為許近思的恩師,趙暄可以是看著許近思成長起來的,又如何不了解許近思?許近思讓胡攸來此,無非是想收回劍匣,許近思明顯也知道胡攸的德行,這清心觀毀滅也成必然,但這恰恰也是許近思所需要的,因為此事本來就應該要辦的隱秘一些。
這件事成了,胡攸也必死無疑,所以,蔡嚴明也來到了清心觀。若是胡攸腦子一熱將蔡嚴明給殺了,許近思倒也省事,以謀殺一州別駕的罪名就可以輕鬆將胡攸滅口。即便胡攸沒膽子做去蔡嚴明,有蔡嚴明指證,胡攸亦是難逃一死!
此事也有風險,在大周,能讓許近思冒著這樣的風險算計一州司馬、別駕的,除了趙暄,就隻有子一人!
所以,當許近思出那句話後,胡攸便死了,死的悄無聲息,趙暄在刹那間便震碎了他全身經脈,除了趙暄之外,所有人都隻會以為胡攸是被自己嚇死的。
在驚覺此事的幕後黑手是子之後,胡攸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在大周的臣民看來,子是聖明的,莊嚴的,所以子不能錯,連帶著許近思也不能錯,這個時候,平時間胡作非為的胡攸就成了絕好的替死鬼。
趙暄心中歎息一聲,沒想到,子與舊權貴之爭竟是激烈到了這種地步,但是陛下,即便是如此也不該視人命如草芥啊!更何況還牽連到了清心觀,弄得人盡皆知,大謬矣!
一百年前,執金吾陳寒山犯上作亂,勢力龐大,當時隻是皇子的秦明遠空有大勢,卻無實力,如何平叛?是以,秦明遠隻能向各個作壁上觀的世家門閥借力,這才有了能與陳寒山一爭下的資格。
但事與願違,初出茅廬的秦明遠如何是驍勇善戰的陳寒山的對手?玉門關之戰,秦明遠被殺得大敗而歸,國師黃載道請命前往阻敵。
秦明遠見大勢已去,喪氣道:“國師為國日夜操勞,明遠豈能讓國師埋骨他鄉?”
不料黃載道卻是灑脫笑道:“但願此生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於是欣然前往,獨自一人直麵陳寒山十萬大軍,乃問陳寒山:“老道竭盡所能,能殺得幾人?請將軍猜上一猜,將軍若猜對了,老道將項上人頭奉上!將軍若猜錯了,就請將軍退兵十日!”
陳寒山大笑:“如今大勢在我,我為何要與你賭?”
黃載道指著自己頭顱到:“賭與不賭,不在將軍,而在老道。”
陳寒山心生敬意,遂與黃載道做賭。陳寒山認為,黃載道最多殺得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