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鷹飛行的高度遠不及羽族子民所能抵達的最大限度,摶扶搖直上從不是一隻低等獸族可以做的事情,因此羽族在飛禽類魔獸心裏擔當足夠高的地位,見乘羽一來就瑟縮得不敢有大動作,飛行效率極速下滑。
乘羽得瑟完才發現翱鷹的異常,被領頭的凱特導師勸回去,心下鬱卒地坐回落後的第二隻翱鷹的後背上,直到到了中停站才從翱鷹後背一躍而下。
中停站相當於人族口中所言的驛站,隻是與驛站迥異的是,中停站主要服務的是長時間飛行的翱鷹,為它們提供足夠大型的休息場地,而中停站附近的驛站才是人們休憩的地方。
予翊從鷹背上躍下,見玖雅還在鷹背上便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接著,一如年幼時的光陰裏彼此攙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記憶,可雙手方一伸出來便意識到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
他的手忽然僵了下。
玖雅目光一掠意外地看著他,想要跳躍而下的身形忽然頓了頓,仿佛在半空中停滯了下,予翊隱隱流露出微惱的神色,仿佛在懊惱自己刹那浮現的記憶與下意識的動作,玖雅忡怔了片刻,沉默地伸手過去。
“謝謝了。”玖雅露出一個微弱卻溫軟的笑意。
予翊幾不可聞地“嗯”了聲,語氣帶著克製的平靜,卻又沒有仔細掩飾,玖雅完全聽得出來:“舉手之勞。”
這樣的予翊與曾經沒多大差別,玖雅仔細想想,從頭到尾變化的或許隻有她了吧。
冰曦還是原來的那個外冷內熱的少女,予翊還是原來的那個青澀的少年,而玖雅已經從本質上走脫了既定的軌跡,成了個悲觀的異類。
曾經那個活潑單純的女孩,已經死在過去了。
“冰曦,你在看什麼,還不下來嗎?”
乘羽轉頭對還在鷹背上的少女問道。
冰曦沉默而凝滯的目光微微流轉一下,墨黑的瞳仁被光線照射得縮小一圈,仿佛萃取過的濃縮黑晶粉,暗得了無生色。
乘羽順著她的視線方向望過去,正巧落在予翊和玖雅的方向,他默默歎了口氣,道:“他們兩個又在秀恩愛嗎這是。”還當著姐姐的麵兒。
秀恩愛。冰曦斟酌這三個字眼,覺得這三個字用在兩人身上有些不妥當——玖雅和予翊的關係還沒定下來的。
她不希望兩人有更多的牽扯,可似乎隻有她一個人認為玖雅和予翊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沒人能理解她此時的心境,就連玖雅也不懂。
或許她是懂得吧,隻是牽扯如此多,她如何斷得完呢?
就如冰曦也決定不了兩個人的距離一樣。
冰曦微微扯了扯唇角,勉強露出些許笑意,卻是苦澀而無奈的,浸潤在陰暗中的心髒永遠無法逃脫這架牢籠,憂慮與泄氣一並湧入她的血液裏,流淌不斷,無聲無息。
她從鷹背上一躍而下,從乘羽麵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