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大祭舉辦在黑穀叢林外圍,那裏有一處地方曾經是一座祭壇,隻是如今此一時彼一時,人族的祭祀已經曆經了榮辱興衰,如今走到了衰的最後一步,那裏遂逐漸成了黑穀其中一道象征著時代的風景線,也隻有精靈族還保留這一傳統。
玖雅三人勉強尋到了個不錯的位置,但儼然彼此的心情都不好。玖雅偏過頭看向蠻音,發覺自從看見那一個西方人族開始,蠻音的臉色就不曾消霽過來,這樣的神色會出現在她的臉上很稀罕,玖雅不由得忖度是不是兩人曾經有過恩怨,且十有八九是怨,而非恩。
讓她確定這一觀點的還有時緒的舉止,如若說抄近路的話,其實有一條是格外近的,隻是需要經過那位西方人族所在的方向,時緒作為生活在薑城十幾年的老住客,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但他選了另一條。難道不匪夷所思麼?
但玖雅不想讓自己在他們心裏是個八卦的人,於是這個疑惑在她心裏轉悠一圈便如同乍起漣漪的水麵般消彌了。
等到大祭結束,時間差不多到了傍晚,百花節會持續三天,但蠻音當晚便請辭了,說是大事當先,要提前回去,問清楚袪血草的事情。
這兩日雖然一直被她折騰,但時緒難得沒趕走她,而是挽留著道:“這件事不用急,你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休息過,暫且留下再休息兩日也不錯。”
“啊,你當真這麼想麼?”蠻音轉眼笑容可掬地眯著眼道,“這麼希望我留下來麼?你莫不成還是個受虐狂?是吧!”末尾甚至不嫌事大地感歎一聲。
時緒一心“好心當做驢肝肺”的鬱卒,衝她擺手,示意她要走快走:“讓你休息的時候非得要工作,這可是你選的,不是我逼你的。”
蠻音若無其事駁嘴道:“怎麼不是你的事了,若不是你接待的我,我也不會遭上這些事情。弄好之後我可要向君小垚請長假。”
時緒道:“你在開頭前喚一聲‘君小垚’,我想他很樂意給你放長假的。”
蠻音撇嘴,一腳蹬上了翱鷹寬闊的背,臨走時回首對時緒叫道:“謹遵教誨!時小緒!”
時緒:“……我不是姓時的。”
臨別前的蠻音仿佛元氣回歸的少女,一反之前的壓抑寡言,重回以往的活躍靈氣,時緒見她恢複正常後微微出口氣,能把這件事的影響控製到最小的話,他被稱呼一聲“時小緒”也沒什麼。
夜晚的薑城繁華更盛,張燈結彩的街道上懸空掛著不勝數的花燈,各種模樣的花燈在月色下散發著璀璨的火光,宛如兩條通往神之寢宮的照明燈,燦黃的燈下人群熙攘,笑語歡聲,別有一番滋味。
時緒讓玖雅將蠻音的退房手續辦好,然後在旅店的一樓等他,時緒外出去買一盞花燈,打算帶著玖雅去看看薑城裏唯一一片湖的夜色盛景,當他舉著花燈回去後,卻看不見玖雅了。
“玖雅?”時緒愣了愣,疑惑向四周掃視半晌,沒想到玖雅兀自出門了。她能去哪?
“這位先生,您好。”旅店的管理員見他似乎在尋人,於是問道,“請問您就是時緒先生吧?”
時緒道:“沒錯,是我。”
“看來我沒找錯人。”管理員對他禮貌地莞爾,“一個叫玖雅的姑娘告訴我讓您別等她了,她可能來不及和您去看‘燈湖’了。”
時緒問道:“她有說是什麼事麼?”
管理員猶豫片刻:“這倒沒提,但我見她是跟著一個人走的。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唔……銀色長發,瞳孔也是偏暗的銀色,很獨特。”
時緒驚訝地說:“予翊?”他在今天回來了?
可他不是已經申請歸族了麼?怎麼會來?
還是……來找玖雅的?
時緒皺著眉思索了半晌,問管理員可知他們要去哪裏,但外麵人多如蟻,誰也很難在夜裏分辨一個人,得不到管理員準確的答複,時緒再如何好奇也隻有坐等了。
還真是……時緒無奈地笑了聲,見了戀人就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