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留下的遺物並不多,隻是些零碎,有些也成了壓箱底的東西,玖雅掂量著有什麼有保留價值的可以拿回去,三下五除二也沒尋出什麼。
家裏一年沒人進出,敞開的房門依然維持著一年前橫禍的時候,木質的門角受盡了潮濕開始腐爛,屋裏的暖燈積了塵埃,亮起來時不如曾經擦拭後通明,屋內冷冷清清,縱使有人站在此地也襯托不出那人的活氣。
像是荒涼的沙漠,雨水也浸潤不了本質上的荒蕪。
玖雅在這裏愣站上一刻便離開了。這裏是她的回憶,如今也是她不願回憶的過去。父親的生死,母親的鬱鬱寡歡,還有她的災難,都和這裏牽連起來。
玖雅前腳剛一邁出門檻,纖長的耳朵忽然一動,附近傳來幾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隨即警覺起來,反身藏進門後。
有人過來了。
“你怎麼把門忘鎖上了?”有個懶散的聲音道。
回應他的同樣是道年輕的男聲,“哎,走的太急了,我給忘了。快看旁邊的門關上沒有。”
僅憑一段對話,玖雅無法辨別兩人的身份。他們怎麼會來這裏?為什麼要關門?不對,這裏又不是他們家!
玖雅心裏疑惑,卻也知道這時焦急不得,遂沉下聲色,後腦倚靠著木牆,一對明亮的異瞳透過門縫瞥著門外的兩人,很快認出他們穿著巫師袍,但不是毓林那般花紋繁雜質地滑膩的衣袍,玖雅想了想,應該是巫徒的袍子。
為什麼巫徒會出現在這裏?
“哎呀!”那道原本舉止散漫的年輕人忽然懊惱地低聲說,“我也忘了上鎖了。唉,要不是大人催的急,我怎麼會犯這種小錯誤。”
另一個拉過玖雅家大門的門把哢擦一聲把門闔上,上了鎖,卻仿佛忽略了玖雅的存在,玖雅正想著萬一被他發現了,要麼逃跑要麼把人打暈,誰知這人這麼不走心?
“我不也是麼。奈彌大人沒事叫我們過去做什麼,菲聃大人不是說還要守著這兒麼?還是這兩位又開始懟上了?”
“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那道聲音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道,“昨夜去解手的時候,我看見有治愈師從菲聃大人那兒出來,和奈彌大人說什麼‘油盡燈枯’‘就這兩三日的事了’,然後今天就讓我們去集合。我猜測是菲聃大人不行了,奈彌大人要奪權了。”
“也就你猜測罷了,事實如何誰清楚呢。”那人道,“不過近年一直沒見老巫出來麵人,諸多事宜還是毓林大人辦成的,可惜未來的大巫就這麼沒了……”說罷遺憾地歎了聲,聲音距離玖雅愈來愈遠,逐漸模糊了,玖雅卻動身,閃身出了屋子,兀自尾隨著兩人走了一段路。直至來到巫師的營地。
一路來她聽到了許多,因為距離尚遠,聽得不分明,卻抓住了關鍵字眼了,百味雜陳地隱蔽著,思索著要不要將這件事透露給時緒。
一年前她暴露身份,老巫下令盡快執行獻祭,毓林作為他的徒弟兼下屬,自然照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想到玖雅會和祈靈聯盟牽連上,更不知道時緒竟然是祈靈聯盟的一員,一來二去,讓玖雅逃走了不說,也讓族王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