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瑟瑟冷風,鵝毛大雪,如她所期望的一樣,密密麻麻的雪花如雨水一般落下。一大早,她一個人在寧壽宮與肖太後告別。
她說,外麵冷得很,叫肖太後不要出來,她很快就能回來。這是她第一次同肖太後撒謊,她沒有告訴肖太後昨日與安牧宸的訣別。
安可兒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麵,對她俯視,她沒有那個心情去追究安可兒是如何的心情,但她,竟有些豁然。
伊詩跟在她的身後,荼刖跪在不遠的馬車前等她上去。
這一切都很平靜,隻有安牧宸還在與藍季樞竊竊私語。
原來昨天的一切對安牧宸來說,可能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他現在也許根本就沒有在意吧。
她正要上馬車,安牧宸突然在他身後喊了一聲。玖橙微微愣了愣,或許她此刻還有些期待。但安牧宸隻是說,等她回來。
昭國的天氣越來越冷,玖橙坐在馬車裏一句話都不說,伊詩不免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真正害怕的人是玖橙。她不願想起幾年前的那日,就是在他們馬上就要抵達的地方,汴梁城以北的衡山,衡山之下有麗水。衡山懸崖繁多,高聳入雲,玖橙那年從宮裏出來時就逃到衡山,太皇太後派的人一路追殺到這裏,她失手從高高的懸崖上墜落下去。
衡山高聳入雲,今夜卻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大隊的營帳紮在衡山的山腰,玖橙已經出去一下午了,眼看著太陽落山,她卻還未回來。
藍季樞站在崖邊看著山下,李孝仁走過來長歎一聲,“你說公主怎麼還不回來呢?都這個時辰了。”
話音剛落,麵前的月亮就被一道黑影給遮住了,藍季樞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玖橙從懸崖邊躍上來,一手撐住藍季樞的肩膀,翻了個更頭穩穩落地。
李孝仁拍手大讚玖橙的輕功,可是他見過極好得了,“郡主這麼晚才回來,可讓我們擔心了?”
“你是?”玖橙躲在藍季樞身後。
李孝仁拜禮,說:“郡主有禮了,微臣乃是李孝仁。”
“哦,我聽說過你。”
“微臣有幸。”
“小玖,”藍季樞拉住玖橙,“一個人不要到處跑。”
玖橙點了點頭,忙跑進大帳了。
窩在被子裏,她隻是去了衡山一麵的懸崖,她隻是去看看當日她掉下去的山崖。安牧宸說她變了,沒錯,或許從那時開始昭國皇宮裏那個膽小鬼就已經死了。是這個時代逼死她的,她用盡了力氣想活著,但是沒有人給她機會。她苟延殘喘為的隻是活著,但又有誰知道她還活著,有誰會為了她的死傷心難過呢,屈指可數,而這些人裏麵,沒有你,安牧宸。
自從離開衡山以後,十五之前,安牧宸叫人傳來一個消息,說是讓藍季樞別忘了,近來官道上出現了一些山賊。挨著衡山不遠的六星山隔斷昭國和滄國,一夥山賊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山上安了寨子。這寨子有個極為文學氣質的名字,曰:蕭晴寨。
“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江湖上哪個名門世家新建的寨子。”營帳裏,李孝仁聽荼刖說完這寨名之後,不由打趣起來。想想哪個山賊取的寨名不都是什麼“青龍寨”啊,或者是什麼“豹子幫”之類的,這蕭晴寨還真不失不分高度。
荼刖不理會李孝仁,繼續說道:“說明這寨子裏麵有位讀書之人,六星山靠近滄國,本來是滄國來解決這個事情,但是最近聽說他們喜歡來昭國的地方。王爺,我們要小心。”
這個玖橙知道,“阿允說過,滄國的皇上雖然年輕有為,但是喜歡聽信讒言,而且沒有腦子,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而且,近來喜歡上了婁國的歌舞,對於這些山賊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有心去管。”
“郡主錯的沒錯,”李孝仁稱讚道,“如今滄國的皇上不管,咱們的皇上雖然管但有些來不及。咱們要從這裏過,很有可能遇到哪些山賊,”他看向一旁一直沒有做聲的藍季樞,“季樞,你說該如何?”
隻見藍季樞閉口不語,四下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玖橙端倪著如今的形式,突然開口說:“我之前聽說那蕭晴寨的寨主從未露過麵,不管是做什麼都是二當家出麵。不如先由我去探一探路再做打算,如何?”
“不可,”說話之人卻是李孝仁,他立刻否定道,“你可是郡主,怎可這番胡來?如今我們還未派過任何人去到那寨子中,你這樣貿然前去,打草驚蛇是小,若是遇上危險怎麼辦?”
“李孝仁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李孝仁不禁皺眉,看了看季樞,依舊不能同意,“我不同意,郡主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做先鋒軍?咱們雖然沒有帶兵出來,但也沒有讓一個女孩子冒險的道理,要去也是我們去,你們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