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風像刀一樣鋒利,一場大雪突如其來,崖城外的營地升起篝火。赫連郯派人送來的糧草來的及時,正好趕在大雪之前運了進來。
篝火旁邊的烤肉被考得發出吱吱聲音,香味傳遍了整個軍營。大批的軍隊從崖城門下浩浩蕩蕩地出來,一陣號角,響徹整個軍營。
報信的衛兵四處喊著,沒經過一個帳子,裏麵的士兵就整裝出來。
軍營最後麵某處,長發女子眯著眼睛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她的手微微抬起接過李孝仁遞過來的茶水。
李孝仁看著她,不禁微笑,“若是有輪椅就好了,今兒天氣不錯,可以推你出去走走。”
鍾馨婷低著頭,她的右腿還沒有知覺,自上一次在崖城前的那次戰役之後她的腿就沒有知覺了。這裏的軍醫告訴她,她的腿傷了經脈,也不是治不好,但卻要花上大半年的時間才能下床。
“真是諷刺。”
李孝仁奇怪地笑了笑,鍾馨婷尷尬地笑道:“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說話,也是你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嗬,你這麼說來還真是巧啊。”
“我,可能是這種比較容易受傷的體質,所以你才……”李孝仁低了低頭,有些心虛地側開臉來,鍾馨婷隻是輕聲地說,“嗬嗬,上一次,我在床上躺了多長時間來著?”
李孝仁想了想,說:“三個月,那時,可把你悶著了,我每天都會找不同的東西來給你玩,給你講外麵發生的事情。你最喜歡我在老街門口給你買來的栗子糕,你說在你的家鄉沒有栗子,那是你第一次吃,高興得三天不吃飯光吃栗子糕了。”
“哈哈,”鍾馨婷忍不住笑了起來,李孝仁也沒有了方才的尷尬,釋然地笑著。鍾馨婷掩嘴笑道,“倒是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老是我狼狽地躺在床上,你隻管取笑。”
“不不,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李孝仁忙解釋說,“你疼的哭,我卻不能分擔你一點點的痛苦,卻又怎麼會去取笑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好生生地站在這裏與你說話了。”
鍾馨婷偷偷看著他,他說得有些急了,她輕笑起來,說:“你還記得我為何會在床上躺那麼久?”
“當然記得!”
鍾馨婷微愣,李孝仁揪住心房,若不是鍾馨婷年少時相救,恐怕李孝仁已然是個殘廢了。
“馨婷。”
“嗯?”
李孝仁頓了頓,想到她的腿經已廢,如今又回不了敘國,將來連走路都會有些別扭心裏一陣悶聲。如今他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他沒能放下一切,可是誰真的又能放下一切呢?
“孝仁?”
“啊?”李孝仁忙回頭過來,“嗯,怎麼了?”
鍾馨婷聽著外麵的聲音側著頭問,“你聽外麵好像在喊什麼,外麵出什麼事情了嗎?”
李孝仁這還不知道外麵出什麼事情了,他站起身來往外麵走去,看見一個小士兵正在喊著什麼,忙叫了他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士兵行禮,說:“大人,沒什麼事情,就是咱們的大軍回來了,前麵烤了羊給大家,我來叫大夥兒過去吃,嘿嘿。”
“烤了羊?你們還打了羊來?”
“可不是嘛!赫連大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幾百頭羊,都來不及烤的的!”
李孝仁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去告訴別人吧。”
“是!大人不去嚐嚐?我們婁國帶來的廚子可是很厲害的呢!”
“等會兒就去。”
“好的大人!”
士兵嘻嘻哈哈地跑走了,李孝仁握了握手,外麵越發是冷了。他剛走進來,鍾馨婷便說:“敘國的冬天不比昭國那樣舒服,想來是你們的大軍回來了,是打了勝仗嗎?”
李孝仁搖了搖頭,坐在她旁邊,說:“不過是送了一些羊過來,他們再前麵開了宴會。”
“是嗎。”她低下頭似乎有些失望。
李孝仁笑了笑,突然有些認真地說:“現在的我們不再是當初年少的時候,國家隻見的事情我們無法控製,但是馨婷,你該明白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你永遠都是你,不代表任何人任何事。”
你就是你,不代表敘國也不帶你的太保父親。
鍾馨婷愣了愣,她抬頭看著李孝仁出人意料的認真的樣子,突然感覺這個男孩子已經長大了很多,成熟了,比她懂得這個道理。她有很多話想對麵前的這個男人說,有疑問有感觸,有曾經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話,有如今再見想要慢慢聊的話。隻是此時,她不知從何說起。
“孝仁。”
李孝仁伸手過去牽住鍾馨婷的手,她微微一愣卻沒有反抗。她接著說:“是你在戰場上俘虜了我,我並不屈服於婁國或是昭國,但我現在無法反抗,我接受所有失敗的懲罰,包括接受接下來你會對敘國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