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總。你們聊,我去洗手間!”我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顫抖著說了一句,隨即像一個快死的人一樣麵如死灰的向廁所走去。
我上了電梯下到了大廳,我記得我來的時候看到了洗手間的指示燈。但在我圍繞著大廳轉了整整不下5圈後,我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好像忘記了?
其實我可以跑到前台問一下那個親民的服務小姐,可這種事情我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連廁所都找不到,大腦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我糾結了一會兒,徘徊在前台的周圍。
那服務小姐終於發現了我,微笑著看著我:“唉,你不就是那個應聘的嗎?在這裏幹什麼?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嗎?”聽到她這句話,我瞬間覺得有救了,真想給她頒發一麵錦旗。她先開口的話,我就避免了難以開口的尷尬。
“呃,那個……”我看著服務小姐剛想開口,卻被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
“你好,請問,洗手間在哪裏?”唉?居然會有人跟我問的問題一樣?我急忙轉過頭,卻看見一身黑西裝,戴了個黑墨鏡的人站在那裏。看著他的一身打扮,我突然覺得有點兒熟悉,在腦海裏搜尋著這個人的身影。
不過,服務小姐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索,她的聲音猶如天籟之音一般傳入我的耳中:“啊,在那裏,朝著地板上的箭頭一直走就到了。”我朝著服務小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地板上貼的有圖標。
剛才隻顧著看標誌性的物體,隻往上看,還真沒有注意地板上的東西。我又轉過頭看剛才的黑衣男,卻發現那個地方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真奇怪!他不是也找廁所嗎?
“管他呢……”我嘀咕道,低著頭看著路標,一路朝洗手間蹦躂過去。突然,我的頭猛地裝上一堵肉牆,我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捂著頭呲牙咧嘴的。由於手有點遮擋住眼睛,我隻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不由得張嘴道:“你誰啊?沒長眼啊?”
我捂著頭,慢慢的揉擦著,對麵遲遲沒有傳來聲音,當我以為那人已經走遠時,突然傳來了一句低沉的話語:“我長了眼,但是看不到肮髒的東西。”我的手一頓,慢慢的放了下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人。這熟悉的嗓音,像一把鑰匙,再次打開了塵封許久的歲月大門。我愣了神,似乎看到了那宛如小太陽一般的少年,朝我綻放出陽光般的笑容。
“當然,您這種高端的人,是看不到我們這些肮髒的人的。那樣隻會髒了你的眼,汙了你的心。”我竭力把眼淚逼回,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嗚咽聲吞到肚子裏,盡量保持一個冷靜的模樣。我就那樣正視著他,目光猶如一麵明鏡。
“也對,你這種卑微,肮髒,下流的人,我自然不會看到眼裏。你就那麼自以為是嗎?像一個傻瓜一樣。你還在裝這份懵懂幹嘛,有意思嗎?”顧月笙好像也被激怒了,從嘴裏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譏諷的聲音像一隻大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緊緊勒住,我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壓抑的可怕。
“對,我這種下九流的人不配闖入您的視線,我走,還不行嗎?”我又重新抬起頭,看著那熟悉的臉龐。歲月並沒有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龐留下任何痕跡,他依舊是我熟悉的模樣。可是早已,物是人非。
我越過他的身子,慢慢地走著。我覺得我每一步都像走在了鋒利的刀尖上,小美人魚的痛苦恐怕和我一樣,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腿軟的可怕,我全身僵硬著,像一隻被冰凍了的魚。
到了洗手間,雙手摁著洗臉台,我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眼神極為空洞,嘴唇因為用力咬著而流出了少許血液。我洗了把臉,任水流從我的臉上流到下巴,再流進襯衣……
我調整好心情,對著鏡子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那麼的僵硬,可我沒有辦法了。等一下我要麵試,我不能讓Ariel或者是蘇旭墨看出我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因為有可能因為這一個地方,我和盛豐就擦肩而過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好想透過身體看見了我的靈魂,看見了我最真實的思想,和那記憶中少年朦朧的身姿。突然間,鏡子裏的自己流淚了,我突然指著鏡子大笑出來,這淒涼的笑聲驚得周圍的人都打量著我。
笑著笑著,我也沒力氣了,身心俱疲的我,蹲下來靠在洗手液下麵的牆壁上。我覺得我此時的模樣肯定狼狽極了,像一隻被人摒棄的小狗,在黑暗的角落裏獨自舔著自己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我又站起身,長久的蹲坐使我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視線也有那麼一瞬間黑了。扶住了洗手台,我才穩住了身子,出了洗手間。沈悅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狼狽了?我自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