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娘雖然涉世不深,可是從前在市井之中,到底也曾耳聞目染過一些,趙德昌方才的模樣,是有些不對勁的。看起來……看起來倒像是中了什麼藥了似的。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的失控,也不過是抱了抱自己,並無其他出格的行為。
論理,似他這般的世家公子,能夠放下身段討好一個人,已是極為難得了。更多的人,若是被人違背,隻怕是不會管那個人的意誌,要強行動手了。
當初她拒絕趙德昌,本來也是心懷忐忑的。但趙德昌對她,卻如此相容。
而方才,她更是能夠察覺到趙德昌行動之間的珍視,那種心翼翼的姿態,叫她動容。
世家公子是什麼樣,她也不是沒見過。他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已是極為難得了。
她是唱曲兒的,那些唐傳奇之中的故事,自然是爛熟於心。情愛之事,心中未嚐沒有幾分向往。可她更知道,那些故事裏,女子的結局,往往都不怎麼好。
二娘抱著被子,心中不出的惆悵遺憾。如果趙德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如果她不是出身卑微的歌女,是否結局也會有所不同?無論如何,她還是不願與人做妾。
出得門來,趙德昌才鬆了一口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臉上的紅暈這才消退下去。
幸好今日芳甸不過是熏了一點兒香,若她真的膽大到在飲食之中用藥,隻怕結果難以收場。
倘若真的冒犯了二娘……趙德昌心中隱約的知道,那是十分不妥當的。
雖不知到底不妥在何處,卻也不敢隨意去嚐試的。又想到方才軟玉溫香在懷的感受,心中越發惆悵。
如此,他對芳甸的感覺便十分怪異。原本敢於這般算計自己,怎麼處罰都不為過。
可她到底也算是幫了自己的大忙——畢竟二娘也瞧出自己有問題,不然隻怕就要惱了。
如此想著,趙德昌對芳甸的惡感,似乎也沒這麼深了。
在院子裏吹了一會兒風,將那股燥熱壓下去之後,他才慢慢的走回了澹然軒。
張順子已經在等著他了。見他回來,也不敢問去了哪裏,忙趕上前來,道,“元帥,都查出來了。”
“嗯。,她用了什麼?”趙德昌無可無不可的問道。
“是。芳甸姑娘衣裳上頭熏了合歡香。這東西,是樓裏專門用來助興的,劑量也不大,並沒有什麼害處。”張順子著,偷眼瞧了瞧趙德昌的臉色,繼續道,“別的就沒了。”
趙德昌點點頭,“問出來這東西是怎麼來的了嗎?我倒不知,這府裏竟連樓子裏的東西都有!”
張順子連忙將腦袋埋下去,“問了,芳甸姑娘是托了二門上一個叫劉全的廝買來的。這劉全一家和芳甸一家,是幾輩兒的老街坊了,因此才會答應去幫她買這個。”
趙德昌沒什麼情緒的“哼”了一聲,想了一會兒,才道,“將芳甸和那個劉全,都送去夫人那裏。把事情交代清楚,讓夫人處置。”停了停,又補充道,“告訴夫人,這府裏的規矩,也實在是太鬆散了些!”
就算是對芳甸沒什麼惡感,但這件事,到底還是觸到了他的黴頭。
沒想到自己府裏的丫鬟廝竟敢私相傳遞這樣的東西!他總聽下頭的人抱怨秦國夫人的規矩重,為何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趙德昌一想到這個,不免有些惱火。
這邊秦國夫人接到這兩個人,聽張順子把事情一,不由一張老臉火辣辣的。
來,趙德昌將這府裏的事情交托給她,也是極大的信任了。自然是為了她那幾年的全力相護。
但實際上,秦國夫人自己是沒什麼手段的。因此雖然嚴厲,仿佛時時刻刻都將這些人盯的緊緊地,但實際上卻管的並不怎麼好,總有漏洞可鑽。她自己也是知道,這才越發嚴苛。
可如今這事被趙德昌破,她幾十年的臉麵都丟盡了不,還讓主子疑心她辦事的才能了。
因此她麵對芳甸時,自是沒什麼好臉色,“先將這個勾引主子的大膽奴才拉下去,鞭二十!”
大宋朝的律例並不嚴苛,普通人家的下人也不是能夠隨意處罰的。
便是趙德昌的府中,也不過是張嘴,打板子和鞭刑三樣。
掌嘴雖然聽著不重,但畢竟傷了臉麵,丫鬟們最不喜歡。但真論起來,其實其中最重的,卻是鞭刑。打板子當時瞧著嚇人,可傷口卻好得快。這鞭刑則是最難纏的,打的時候最痛,養起來也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