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昌出宮開府之後,雖然不必晨昏定省,但每個月也要進宮請安至少四次。
這日他進宮請安,碰巧便遇著了他二哥趙德明。
趙德明在兄弟幾人之中,生的最好,麵如冠玉,氣度風華。相較而言,趙德崇的忠直,趙德昌的文弱,都要略微遜色些。又兼平日裏總板著臉,不怎麼話,便越發叫人敬畏。
趙德昌和這位兄長的關係不好不壞,不過既是碰上了,便少不得敷衍一番。
趙德明站在垂拱殿門口,衝他微微頷首,“三哥進宮請安?官家正有空,咱們正好一塊兒。”
趙德昌微微一愣,“怎麼……我還以為二哥已經請安過了呢!既是也才來,便一同進去就是。”
反正官家對他不上喜歡,每次請安也沒甚話可,相比較而言,趙德崇和趙德明受寵多了。又他在,自己身上的壓力也能一點,沒什麼不好,所以趙德昌欣然應允。
趙德明輕咳了一聲,道,“哥哥的確是才從裏頭出來,不過咱們兄弟也許久不見了,會兒話也好。”
他這般坦然,倒是讓趙德昌不知怎麼應對,隻得道,“怎好多勞哥哥。”
兩人一路客氣著進了垂拱殿,趙德昌正靠在一旁憩,見了他們,神色也是淡淡的。
官家登基之時,趙德昌才八歲,隱約還能記得,從前的爹爹,似乎並沒有這般喜怒不定,捉摸不透。
父子三人並無什麼可,也幸而趙德明跟了進來,時不時挑起話題,不然隻怕更為尷尬。兄弟倆隻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辭了。從始至終,龍椅上的那個男人的表情都未曾變過。
出了垂拱殿,趙德昌籲了一口氣,朝趙德明道,“讓二哥見笑了,每次見著爹爹,我心裏總是怕得很。”
“怕什麼?”趙德明自在一笑,眼睛眯起來,十分愜意的模樣,“那總是咱們的爹爹。”
趙德昌並沒有解釋他這種毫無道理的畏懼,轉開話題,“許久不見二哥,今兒去弟弟那裏坐坐罷?”
本是句客套話,誰知趙德明竟十分自然的應了,“也好,是許久不見,今日要多喝幾杯。”
趙德昌心中便狐疑起來。他雖然性子淡然不大管事,卻也知道,這位並不親近的二哥,竟這般輕易答應了自己的邀請,是十分不對勁的事兒。
尤其是在前幾日大哥趙德崇才來過自己的府邸之後,這拜訪便更加的耐人尋味。
雖然不遠如此猜測,但趙德昌心中覺得,趙德明怕是試探自己來了。嗬!其實這又何必?自己並未想要介入那兩個人的爭鬥之中,他們完全不必放那麼多的精力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事他自然不會點破,和趙德明一路笑著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往府邸行去。
自有那機靈的人,提前跑來通知,二大王要上門來做客了。
雖這府裏沒有女主人,但秦國夫人和春江湊起來,也勉強能頂用了。然而趙德昌今年出宮開府,自從搬過來,還沒有在這府裏宴過客,所以這兩個人都不免有些躊躇。
不過春江也打定主意,要在這個時候,出個風頭,叫元帥知道自己的才能,是最好的賢內助。
她自告奮勇的接手了這一份差事,並且叫人將花園中的涼亭收拾出來,準備了瓜果酒菜,十分妥帖。
趙德明也是第一回上門,不免讚了幾句這園子,卻也是不冷不熱的。及至看到席麵,這才笑道,“三哥府中的人倒是伶俐的很,這些菜可都是哥哥愛吃的,太偏心了。”
著似笑非笑的看了趙德昌一眼,看得他心中一凜。他們這些皇子皇孫,也是有許多講究的,其中一條,便是不能讓人摸清了你的喜好。所以不是特別親近,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他心頭也狐疑起來,春江到底是湊巧,還是真的了解趙德明的喜好,才能安排的這般妥當?
趙德明見他先是一愣,繼而蹙眉,便猜想他是不知情的,連忙將話題岔開,“三哥這裏真是好享受!”
“二哥謬讚了,弟弟沒什麼雄心壯誌,隻好擺弄這些東西了。”趙德昌微微一笑,“大哥也好呢!”
“我記得你時候,和大哥也不親近,這才出宮幾個月,倒是越發要好了。聽聞前幾日大哥來了你這裏,是盡興而歸,得我也跟著心癢起來了。”趙德明笑道。
來了!趙德昌情知對方開始試探,卻佯作不知,“大哥也是好幾個月不曾出府,大約一時不知要去何處,這才來了弟弟這裏。畢竟並不遠。也隻喜歡這裏,不過後來也不見來,可見這喜歡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