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當正午,霧已散盡。
已跟著竹青袖習練武藝有一個時辰的嵇垣,此刻倒是琢磨出了幾分門道,並在竹青袖那裏得到了印證。
從一開始的歪歪扭扭、不成體統,到後來的勉勉強強、有點樣子,身體上的疲累卻遠不及內心的興奮。
竹青袖所教授的拳法並不複雜,要做標準卻很難。
每次看到好友的示範,那種渾然成的古樸自然,都讓他像是著了魔似地跟著動作。
可最後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總結一點就是僵硬:一個靈動如蛇,一個死笨如牛。
不過,後來嵇垣漸漸地發現,竹青袖的一招一式很放鬆,沒有任何刻意的擰勁。
嵇垣開始試著放鬆身體,但太過刻意則適得其反,舉手投足間更加不成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急躁起來,動作更是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拉不回來。
竹青袖卻在暗地裏點了點頭,心道:他的悟性如我所料,果然厲害……
之前一直很少提點嵇垣,就是為了看看他的分如何。
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這次或許是嵇垣唯一接觸武學的機會,若是分不夠,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嵇垣累得停了下來,他大口喘著氣,想著方才自己的動作,此時耳邊傳來一聲:“心慢下來,動作就活了……”
嵇垣腦中靈光一閃,眼前豁然開朗。
他細細調整自己的呼吸,待到平穩之後,放空大腦,僅僅隻想竹青袖所教授的一招一式。
慢慢地,那不成規矩,有些死硬的動作開始有了一絲美感,雖然離標準還是相差甚遠,卻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
“這都正午了,怎麼還不見動靜,莫非這兩人在木樓裏你情我濃,黏在一起舍不得分開?”
巷口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一陣陣歡聲笑語不曾斷絕。
可其中卻有一人神情低迷,渾身充斥著一副提不起勁的頹廢感。
“噓!你們看老季。”
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轉頭看向黑臉漢子,他正低垂著頭,喝著悶茶。
看來即便心裏苦悶,黑臉漢子該有的職業操守倒不曾少過。
“咳咳,老季?”
呼喚聲換來一陣白眼,黑臉漢子瞥了眾人一眼,故意灑了攤水在桌上,用手指頭沾上些許茶水,在桌上寫了一行字,眾人瞄了一眼後,他又潑了一杯茶水將桌上的那些字給蓋住,向茶樓底下吆喝道:“二,加水!”
不一會兒,伴隨著腳步聲,一個肩上披著一根白巾的二提著一壺茶水來到黑臉漢子他們桌前。
“順便把這桌上的東西給收拾了!”
二取下白巾,擦幹淨桌上的水痕,將雞骨頭收拾進空盤子裏,然後將那壺已經快要見底的茶壺取下,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拿著盛滿雞骨頭的大盤子,正欲走時,卻聞:“二,這兒整倒是幽靜,你們掌櫃選了個好地方啊!”
二回身笑道:“這位爺的是,很多人喝茶就是為了喝個安寧,所以也經常來我們這兒。”
“是麼,我們這麼吵鬧,不會打攪到這份安寧吧?”
二不慌不忙道:“這位爺笑了,安安靜靜是客,熱熱鬧鬧也是客,既然都是客,何來打攪一?”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二倒是有點意思,會話。去新柳巷那座景盛樓左邊第三家店裏給我們帶兩隻烤鴨、一壇酒,就是我們要的,讓他記賬上!”
“這……”二一臉難色。
“有什麼話就直,別吞吞吐吐,像個娘們,該有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你!”
二這才將難處了出來:“不是的不願意去,而是到了地方,的到底報哪位爺的名?”
“呃……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就緝查衛的季陸便可。”
“好吧,那的這便去,還請諸位爺稍等一會兒!”
二匆匆下了樓,黑臉漢子瞬間抬起頭,與眾人眼神一瞬交彙,又接著埋下頭去,眾人也當一切沒發生過似地開口胡吹亂侃起來……
茶樓一樓,一間暗室。
“他們要什麼?鴨子?”
“是的,他們要屬下去景盛樓旁的店子裏,給他們買兩隻烤鴨、一壇酒。”
“兩隻烤鴨、一壇酒?他們就要了這些東西?”
“他們確實隻向屬下要了這些東西。”
“嘿~這群緝查衛怕不是玩廢了腦子,一個個都成了飯桶,腦子裏就隻剩下吃飯了……”
“那屬下要不要給他們……”
“你馬上去,別讓他們等久了。”
“就這樣?不讓屬下……”
“你腦子裏也進水了?就算再玩廢了腦子,他們也是緝查衛,你找死不要緊,敢搭上我,心皮給你扒下來!”
……